玉照浮沉
傅婕妤却承受不住这样的噩耗,脸色遽然变得雪白如纸,无半分血色,旋即明白关窍的她脚下一软,几乎是仓皇膝行至玄凌面前,失声哭泣道:“皇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玄凌见她只一味哭泣,厌烦得紧,斥道:“事情还未查清,你哭哭啼啼地做什么?”说着招来李长,道:“传朕的旨意,傅婕妤御前失仪,责其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
傅婕妤懵然无措地哭着,而玄凌甚至懒得看一眼这个被他宠了数月的女人。他的眼里有的,只是对皇后的又一重憎恶。
他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红玛瑙,啐道:“来人,把这脏东西扔出去!今日之事……”他转向端平夫人,寒声道:“交由你全权处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端平夫人心知涉及皇后,甄嬛是不便插手的,只得依言应下。而李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赶忙张罗着小内监带着已经垂首哭泣不止的傅婕妤下去了。
一桩闹剧结束,玄凌依旧回了仪元殿,众妃嫔便各自散了。
雷雨是在夜幕降临时分落下的,潇潇的清凉大雨浇退了不少闷热压抑之气。甄嬛横卧在贵妃榻上,听着急雨如注,敲得窗棂与庭院中的芭蕉哗哗作响。
小允子进来回话时满身是雨,还是槿汐递给他一块布巾擦了擦,一杯热茶下去,他才言简意赅道:“今日皇上没翻牌子,这会儿正在仪元殿批折子。傅婕妤宫里已经翻了天了,昭阳殿却没什么动静,只说皇后娘娘头风发作。”
甄嬛淡淡瞥他一眼,心知皇后今夜是睡不得了,今日事发突然,如今想来,若非她的谋划,又是谁暗中排布了刘婕妤过敏一事呢?而傅婕妤又是因何同意去玉照宫送东西的呢?
万般愁绪郁结着,一时却不得其法,这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甄嬛很是不安,但也只好暂且放在一旁,遂眉目半阖道:“无妨。让你查问的事如何了?”
小允子挠挠头,一五一十道来:“奴才悄悄问过了守卫的羽林郎,都说这些日子只有皇后时常带着傅婕妤来给太后请安,傅婕妤偶尔也自己前来。那位刘太医奴才也查过,似乎是个方士,善炼丹药治病,太后积年的病痛经他医治后也有所缓解,因而如今颇得太后器重。原来的葛太医反而渐渐失了太后的信任,日前已经告老还乡了。”
在甄嬛的记忆里,葛霁是太后用了几十年的亲信,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挤兑得告老还乡,可见这位刘太医手段之高明。而颐宁宫丹药之事,她亦是疑惑不已,苦无头绪,只得说道:“也罢,你先盯紧了傅婕妤和颐宁宫即可。”
小允子连连点头,沉思片刻又道:“娘娘,方才小连子说玉照宫的徐婕妤得知今日之事,受了惊吓,情况有些不好,温太医急得不行,想问问娘娘的主意。”
“本宫又不是太医,还有什么主意?”甄嬛白了他一眼,“皇上皇后可知道了?”
小允子咬着唇道:“皇上忙于国事,徐婕妤又禁足加身,去了也是无用;皇后身体不适,更是无暇他顾了。”
“一群糊涂东西,让空翠堂的奴才好生守着。”
徐婕妤和刘婕妤的禁足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却也是个接触困厄的好机会。甄嬛冥想须臾,又唤过槿汐:“叫人打伞,备下车轿,再取本宫的披风来,咱们去见太后。”
说着一壁吩咐沐黛去请眉庄同往,一壁又叫小允子和品儿去请端平夫人和敬妃前往仪元殿叩见玄凌,禀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