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槿汐
第一次觐见皇后时,昭阳殿虽然华丽了不少,但这股子隐隐的颓唐之气依旧没变。”
沐黛的嘴角扬一扬,弯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娘娘当日初来之时乃是慕容氏当权,如今后宫之中又是娘娘一人独大的天下,今时往日皇后都是节节退后,难怪娘娘觉得颓唐了。”
甄嬛扫一眼若有所思的槿汐,颔首道:“你看事倒清楚。”说着指一指苑中牡丹,“人人以为没了芍药,牡丹就可以独骋艳丽。可却忘了旁的花花草草多了,牡丹同样没有什么光彩。”
“奴婢却知道,娘娘才是永远常开不败的那一朵。”沐黛笑着说。
“是么?”她整一整衣袖,眉目寥寥:“咱们进去罢。”
皇后宫中照例是从不焚香的,青金瑞兽雕漆凤椅边有一架海口青瓷大缸,里头湃着新鲜的香橼,甜丝丝的果香沁人心脾。甄嬛在下首的大红圈椅坐了一盏茶时分,闻得珠翠击节做声,便知是皇后到了,于是起身屈膝行礼。
素日皇后都是按品大妆,倒看不出什么病色,只觉得端庄肃穆,今日她换了家常装束,妆容素净,显得脸色有些黄黄的。想来禁足数月,皇后就算保养得再好,也藏不住眼角的细纹,即便不笑也显而易见了。
甄嬛恭恭敬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千岁金安。”再抬头时有几分倦容展露无遗,是她刻意让槿汐画上去的,仿佛是为着傅婉仪的得宠而彻夜不得好睡的模样。。
皇后不知是否是看见她如此疲惫后幸灾乐祸的缘故,对她甚是客气:“莞贵妃起来吧,剪秋看茶。”见她坐下了,又仔细瞧了一瞧,若有所思道:“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没想到莞贵妃这么早就过来了。”
甄嬛疲色毕现,恭谨回答:“皇后之前病着,臣妾忙于宫中之事无暇探望,今日正有空闲,便一心想来给皇后请安,也是向皇后请罪。”
皇后按着刺金袖口,和颜悦色:“贵妃有心了。这些日子你操持后宫之事,又要侍奉皇上,合该好好歇息,本宫这里并无大事,请安也不急在一时。”说话间眼神深深从她面上掠过,很快又恢复那种雍容恬淡的姿态,只是唇边隐隐挂上一丝莫名的笑意。
甄嬛忙欠身道:“纵然皇后关怀,臣妾也不能太放肆失了礼数。”
皇后打量她两眼,微笑道:“莞贵妃打扮得倒简净,看着很是清爽。”她停一停,忽然又轻叹道:“只是观你容色,似乎昨夜不曾安睡?莫不是为着傅婉仪的事?”
“臣妾失仪了。”甄嬛弓了弓身,却没有否认。
皇后便越发深信,含着几许薄责道:“宫里每日都会有这样的事。你入宫多年,是皇子帝姬之母,若还为这样的事挂心,实属不应该了。”
“皇后娘娘教诲,臣妾铭记在心。”甄嬛适时地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又很快恢复如常,仿佛不愿示弱于人前的模样,“傅婉仪明眸善睐,容色艳丽,又与臣妾样貌有几分相似,臣妾理当多加照拂,万不敢生嫉妒不容之心。”
此时日色明媚,落在皇后微有病色的脸庞上有些绯红的不谐,皇后的笑意里,便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道:“傅婉仪正值年华,行事娇纵,皇上难免也会偏爱她一些,你要多担待才是。”
甄嬛闻之柔婉垂首,低声应道:“傅婉仪确有动人之处。”
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意微敛,忽闻得脚步声沉沉,却是剪秋手捧着几卷画轴而来,福身道:“娘娘先时命奴婢整理的故皇后的画像,不知是要放在哪里呢?”
皇后闻之,目光流转于甄嬛面上,似笑非笑地停顿片刻,方斜了一眼剪秋嗔道:“莞贵妃在这里呢,这些琐事还来问本宫……还不快送去宝华殿。”说着向她示以抱歉的眼神,“让莞贵妃见笑了。过几日就是故皇后生辰,本宫想着将画像置于宝华殿为姐姐诵经祈福,没想到这蹄子忒不中用,这么一句话也要来问问本宫。”
剪秋听了慌忙下跪道:“是奴婢搅扰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说话了。”她本要磕头,奈何手中画轴太多,最上面的画轴失了掌握滚落下来,“呼啦”一声散开,正好展开于甄嬛足下。
甄嬛“呀”了一声,下意识向画像上望去,只见其上有女子着霓裳锦衣于太液池畔翩然起舞,冰肌玉骨,玲珑剔透,眼波流转间万般风情倾泻于外。
“糊涂东西!拿着故皇后的画像也这般不经心?”
皇后忽然提高了声音呵斥道,而剪秋一面口称“娘娘恕罪”,一面去捡,不料手忙脚乱之下怀中剩余的几幅画也相继落地,展开来张张皆是同样的一个女子,或颦或笑,或喜或嗔。每张画像左侧皆有男子用心撰写的诗词,落款是“赠与宛宛爱妻”。
“这是……故皇后?”甄嬛装作惊讶的模样问道,倾身拾起落于自己脚边的一副画像,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如书中所言,三分的相似,五分的性情。认真看起来,似乎在容貌上傅如吟比她更像朱柔则一些。
“这是故皇后刚入宫那年画的了,乃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