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华夫人
”
太后无奈道:“但愿如此,也只好由得他了。”
又聊了一会儿,太后渐渐有了疲倦之色,便先回宫。几位太妃都对太后很是敬服,见太后有倦色,马上也陪同太后一起回宫,家宴就留着由帝后主持。
家宴的席位按妃嫔位分由高至低,甄嬛坐在悫妃下首,与玄凌隔得并不近,远远见他与皇后并肩而坐,明黄织锦缎袍更显得他面如冠玉,有君王风仪。
玄凌丝毫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频频含笑向她,目光眷恋如绵,迢迢不绝,时不时还吩咐李长亲自将自己面前的菜色分给甄嬛,多是孕妇喜爱的一些软烂之物。
她倒不稀罕这个,不过看华妃面色铁青,心里也觉得痛快许多,遂也每每回以不失优雅的浅笑。也因此,华妃的脸色格外精彩。
皇帝如此优待,也引得对面宗亲命妇对她这位莞贵嫔另眼相看。
宫中有了新宠,总归也影响着宫外的风向转变,他们自要多加关注,何况甄嬛有着身孕,这个孩子,也将带给前朝后宫无穷的变数。
“前次在太平行宫,臣弟花间醉酒,错过了温仪帝姬的周岁礼,还不曾向皇兄请罪呢。”
忽听得对面传来玄清醉意朦胧的声音,清凌凌得仿佛一把瑶琴。只见他举起琉璃盏,向上首的玄凌拱了拱手,道:“在此补上……一并贺过两位新嫂有孕之喜。”说到这里,他将酒杯向甄嬛与眉庄的方向敬了一敬,方仰头一饮而尽。
甄嬛微微一愣,忙与眉庄一同回敬了一碗梅子汤,口称:“多谢王爷。”
“你这声道贺可也太迟了些!”听人说起甄嬛二人的龙胎,玄凌自是欢喜非常,但也不禁嗤笑道:“再等几个月,只怕你都做了皇叔了。光一杯酒算什么?待莞贵嫔和沈婕妤生子之时,你可得好好备两份大礼才成!”
玄清连忙告饶:“皇兄是了解臣弟的,臣弟是最不耐烦这些事的,还是饶了臣弟这回吧。”
“好你个老六,怨不得有人说你名不副实,连给侄儿的贺礼都要推脱。这回断不能饶过你去。”玄凌大笑着,目光一扫甄嬛,显然是在暗指当日在水绿南薰殿,甄嬛说要找玄清算账的话。
玄清并不知其中深意,但观玄凌神色,料想这其中有什么帝王与嫔妃之间不为人知的私语。又见对面那藕荷色海棠宫装的丽人掩扇低笑,眉目婉转清丽脱俗,与满殿环肥燕瘦迥然不同,不由得心旌摇曳。
甄嬛自不知他的心思,只觉得这位清河王似乎格外话多,玄凌又时不时地瞥向自己,难为她还要费心回应,疲惫不已。
这一场中秋家宴,也算是其乐融融,主客尽欢,至夜半方散。除却甄嬛心头多了清河王这一块不得不在日后多加提防的心病外,并无其他变故。
是夜,玄凌自然是宿在皇后的昭阳殿,嫔妃各自回宫安寝。
回程之时,甄嬛坐于轿辇之上,抬头见天上月色极美,十五的月亮团团如一轮冰盘,高高的悬在那黑蓝绒底般的夜空上,明亮皎洁,竟有一丝寂寥油然而生。
前世今生,她似乎都鲜少有这样中秋团圆的时刻。只依稀记得,每逢节庆,她总会看见父母面和心不和地出去参加宴会,对着所有人展现他们的恩爱有加。可等宴会结束后,他们总是大吵一架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去见各自的情人,仿佛那些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
而她,只是个多余的罢了。
回去时已经不早,正殿外,流朱提着宫灯正在廊下等。
莹心堂在太平行宫那段日子已经改为莹心殿,因着她有孕不宜动土,并未着意扩大,但照着贵嫔的位份格外精心布置了。
甄嬛当然放心不下内务府的人,让温实初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果然找出几样伤胎的物件,不过眼下事多,不宜再惊动玄凌,遂只是命人小心收好放在库房里,待日后之用。
换下了吉服,又卸了大妆,甄嬛正准备饮了燕窝便睡下,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
来者却是李长,他恭敬道:“叨扰莞贵嫔安睡,是奴才的不是。”
一见是他,甄嬛一时也未想起什么,不由纳罕这么晚他还来做什么,客气笑道:“还不曾睡下。公公这么晚有什么事么?”
他含笑将一只制做得非常精致的紫檀描金木盒递与流朱,道:“皇上有一物叫奴才务必转交,希望贵嫔良夜好梦。请贵嫔一观,奴才也好回去复命。”
甄嬛就着流朱的手看时,只见盒口开启处贴着一张封条,上边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旁边题有御笔亲书一列小字:赐莞贵嫔甄氏。
她微微疑惑,打开一看,盒中赫然是一枚银色丝绦的同心结,结子纹路盘曲回旋,扣与扣连环相套,编织得既结实又饱满,显然是精心编制的。
旁边一张小小绢纸上写着两行楷书,乃是梁武帝萧衍《有所思》一诗中的两句: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甄嬛这才想起同心结这一节来,突然又有些想嘲讽:朱柔则死后留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