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凝阁

“这枫花园的人下手是真的重啊。连我都受不住了，更何况那些侍女。”十一一边努力地拿起筷子，一边夹着厨娘送来的饭食。

枫花园伙食还算不错，有些油水，比烟花碎的香不少。也正是这些油水，勾起了十一的馋虫。她忍着疼也要多吃一点养身体。滚烫的饭食碰到了十一嘴唇上的伤口。十一终于忍不住呜咽了几声。

到了吃完晚饭，厨娘把餐盘收了回去。十一心想，这下淑妃出完气，也该放自己走了，自己没来几天，就挨了两顿责罚。

十一很不服，连暗阁里面最不通人情的师傅都没有这么不讲理的。这淑妃仗着自己是西嘉皇族，在大瑜有特权，罚起人来就不管不顾。

十一想，既然手脚都废了，干脆就在枫花园什么都别干了，养几天等着出去，说不定自己出去的时候，暗阁的安排就来了。那时候自己正好远离京城，去江州这个江南繁华都会，过新的生活。

等到了晚上，十一用完颜泽给的药膏擦完了腿，便想着上床睡觉了。淑妃来自己跪了一会儿，腿上的伤更重了。手上也有伤，所以，十一现在是只能慢慢地向着床爬动了。

“秋兰，是我。”完颜泽又来了。

这一次，完颜泽自己把窗户打开，进了十一房间。他点上一根小蜡烛，看到十一趴在地上，手上和嘴上都有血迹。

“这是治疗跌打的药，你用吧。来，我给你上药。”完颜泽不等十一拒绝。就打开了药罐，给十一涂抹起来。

“我母妃真是手下不留情，连侍女们都打得坐不起来了。”完颜泽一边给十一上药，一边自责。他看到十一嘴上的血迹，问她淑妃是不是掌嘴了。

“淑妃娘娘没掌嘴，只是我太疼，拿筷子的时候忍住不叫，便咬破了嘴唇。”十一解释道。完颜泽明白了，怪不得晚膳的时候，在舒春堂里听到了呜咽声。

“来，我抱着你上床。”完颜泽像昨晚那样，把十一抱到了床上。十一这一次伤得更重了，膝盖上的紫青色更重了。

完颜泽看着十一这么可怜，他决定不在退让，他知道继续让着母亲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摊牌，坦白自己对秋兰的心意，让母亲不要再随意责罚下人了。

十一推完颜泽赶紧回卧房，不要惹淑妃娘娘不悦。完颜泽却说：“我就要照顾好你，你是为我受伤的。”十一着急了：“公子要是再不回去，我明天只会挨更重的责罚。到时候别说手脚不便好几天，我可能都得破相。到时候，我回了烟花碎，还怎么接待客人。求求完颜公子为我想一想。”

十一用最后的力气推完颜泽赶紧离开桂凝阁。没想到完颜泽岿然不动。他坐在十一床边，照旧给十一涂抹着药膏。

“手上的伤涂完了，腿上还有伤呢，我给你涂。”完颜泽冷静地说着。

“完颜公子，算我求求你，你给我涂完药，回去休息好吗？”十一哀求着完颜泽。结果完颜泽说，“我今晚就呆在桂凝阁了，我哪里都不去。这些年我一直忍让着母妃，才把你和那群无辜的侍女害成这个样子。我明日不用去面圣，我就在枫花园，跟她把事情讲清楚。”

十一不敢想象明日的场景，她只好懊恼地低下了头，任由完颜泽给自己的腿上了药。完颜泽上完药，问十一要了一床被子，他说他要在地上睡。

“地上睡很难受的，完颜公子。你睡床吧。”十一说着，就要下床。完颜泽把她按住，说：“在地上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一次母妃罚我抄书，我大半夜忍着不睡觉。结果早起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都是书稿。”

“娘娘也是为你着想，她想通过这些狠厉的惩罚促使你上进，你不要辜负她的良苦用心。”十一还想劝完颜泽，“你回自己的卧房睡吧，不要为了我在地板上睡。不然第二天娘娘罚你更重，比在地板上睡还难受呢。”

完颜泽听到又有人劝自己理解母妃，便更不爽了。明日他非要和母妃来个硬碰硬。这么多年，母妃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折腾了这么多人也折磨了自己的心神。

完颜泽结交的名士贵族看到了自己的仕女图，完颜泽便会问对方要不要画上的侍女原型。如果对方说要，完颜泽便会去询问这些侍女要不要跟对方走。这些侍女听到有别的府上的人要自己，都感恩戴德，恨不得第二天就收拾了包袱离开枫花园。

完颜泽知道，母妃就是怀疑这些侍女想上位，怀疑自己和侍女厮混会不务正业。但是这么些年的霹雳手段，这些侍女早就不敢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只有新来的侍女不知道枫花园的规矩，能和自己说一说话解闷儿。

直到在秦州遇上了秋秋，完颜泽才觉得，人生还可以自由潇洒地过。

完颜泽发现自己的一再退让换来了母妃的变本加厉，他知道，就算明日搏一搏，母妃也未必肯答应自己娶秋兰，但是他还是想跟母妃表个态，自己已经承受这些无端的指责和惩罚很久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完颜泽还是铺好了被褥，躺下了。“秋兰，我知道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