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灿

胖子沉默了一会，对那年轻人说道：“按照族规，你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你最快死掉，对不对？”

他不以为意地对着胖子笑了笑。这笑落在姜半仙眼中倒的确不是滋味——陈家这一辈的所有伙计中，都不一定能够找出一个愿意为陈家赴死的。她一颗颗地磕着葡萄，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如果陈皮阿四还在，怎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姜半仙看那汪家人身上穿的陈家短褂，越看越心中窝火，索性撇过脸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剩下的伏特加。她大概能够估计到胖子想要做什么，但现在还不想翻出底牌来，于是开口打断：

“我现在有一个办法，让我们双赢。如果我们像这样子耗下去，你的结局就是被我们杀死，而我们的结局是被你们的人杀死。但是你告诉我他们埋伏的具体地点，我们先把他们杀死的话，你我都可以逃走。这么做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你回不了你的家族，他们不会接受你。但我依然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非常赚的交易。”

年轻男人轻蔑地笑笑，从靠背上挺起身来看向姜半仙。于是姜半仙擦了擦手上的果汁，附身靠向他。那人的眼神依旧是迷之自信或者说是高傲，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比我还要急躁，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就已经主动放弃转战第二个问题了。”

姜半仙的表情有些凝滞下来，心中沉堵了一瞬，经过短暂的思考反省，她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本就已经确定这是汪家人，这时对方的姓名不重要。

这是一场心理战。他们这些人虽然处于明处的环境下，却仍然是主动方，其实并不算着急。胖子和蓝袍藏人刚刚甚至还有洗澡刮胡子扯淡的闲情。而他们汪家的就不同了，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吴邪计划的威胁，正处于被将军的位置，他们现在努力做的一切，目标已经从暗中灭九门到了狼狈的，在沙海计划下自保。

姜半仙收敛起笑容，深吸了一口气，从桌底下摸出一把水果小刀来，用抹布擦着：“你一定要这样玩儿的话，我也没关系。”

她再看向那年轻男人时，眼神就已经变了。姜半仙来回翻转着小刀，在打火机上慢悠悠地烤着。她真的会下手，但她并不擅长虐待人，这已经是九年前，她对待觊觎陈家盘口的伙计和外家人用过的最狠的手法了。她依然在急速思考，如果这招还不奏效，她能怎么做。

汪灿依旧挺轻松地看着姜半仙做这一切，她也只得硬着头皮慢悠悠地往下进行，终于再没法磨叽了，她冷冷看了汪灿一眼，发现他右手的食中二指已经没有了。蓝袍藏人理所当然地和她对视了一眼，姜半仙突然有点想笑，但还是憋住，摁住汪灿被绑在椅子上的左手就将刀面贴上去，“滋滋”的烤肉声传来，汪灿痛快地大叫起来，姜半仙一刀下去撬开汪灿食指的指甲盖，又迅速地左右一划整块揭了下来。

汪灿大吼了一声，手上突起了青筋，却因为固定无法蜷缩起来。他抬头对着姜半仙笑，后者也对他笑了笑，然后用同样的手法四揭下了他那只手中指的指甲。

汪灿开始拼命地用后脑撞击椅背，蓝袍藏人眼疾手快地抢在他撞击的第二下之前把他整个人连人带椅掀翻在地。秀秀立马也上前去摁住剧烈抵抗的汪灿，拉扯之间，他的短褂被撕开，后背顺着脊柱一路蔓延的凤凰纹身开始燃烧起来。

如此蓝袍藏人只得将两下他拍晕。姜半仙感到自己居然出了冷汗，汪灿带着嘲讽瞪着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前阵子给黎簇训练时，黎簇的眼神。她没有想到，汪家居然也有像黎簇这样极端不可控的存在。她不知道黎簇现在在汪家如果被发现的话，是不是也是这个表现。

“不行了吧，后生可畏啊。”

胖子咋舌道，从沙发上起身，用刀割掉坐垫下的皮，从里面掏出了几把长枪，拉出枪栓开始往里面装填子弹，“咱们要在这儿打一场硬仗喽。”

说着把一把枪甩给秀秀，“来，胖叔叔教你打枪枪。”

姜半仙把刀扔在桌上，抬手接住胖子扔来的一把枪。她意识到，这场战斗会比她所想的还要更加有趣，也要残酷许多。吴邪之所以需要这样多无关的人参与进来这个计划，并不是因为需要大量的炮灰，这些人的内部联系已经精密到了没任何有一个多余人员，但面对这样的一场战斗，没有人可以说是准备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