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曹植《南国佳人》)
架廊中,萍萍背着手已来回走了几趟,直至把颜华教的诗句完完全全记牢方停。
她问道:“曹子建不是有首《洛神赋》,你会不会?”
诗词里的美人遥不可及,而眼前亭亭玉立的她却是颜华的女朋友。
“忘记了。洛神哪比得了你。”
“呵呵,人家可是神仙,我哪有她漂亮。”萍萍自豪地拉高背带裙,伸手说道:“来背我咯。”
“美艳不可方物,啊,脸若银盘圆韵饱满,眼似水杏有若神池,唇红而眉翠...”
“你哪来那么多淫词骚句,听不懂!不过,说得感觉很美的样子。”
“哦,你想多了,我赞的却是红楼梦里的薛宝钗。”
“你...死才子,快点过来,我不打你,背我呀!”
萍萍很鬼,她不是在颜华耳旁故意吹气,就是轻咬他的颈脖,萍萍还不时奖赏他几嘴。撩得颜华飘然若仙,如坠梦境。
此刻就算给他做个楚襄王,颜华也不稀罕。
她笑吟吟,在他耳边低语:“把烟花收起,换个地方玩。”
颜华把穿外的红黑格子衬衫脱下给萍萍披上,扣得死死的,自己只留个背心穿着。
萍萍差他拿来布袋,一阵捣鼓。手心变出个兵牌项链给他戴好,“送你的礼物,收好。”
兵牌项链挂着两面银牌,与垂在他胸窝的黑曜石吊坠叠在一块。他按着胸口说:“哇哦,帅,谢谢!”
“别弄丢了,不许弄丢了。”萍萍又重重嘱咐。
他带着她玩街机游戏,吃烧烤,逛公园。城北不大,两人足迹遍布大街小巷。
萍萍一会儿拉着他的手摇得老高,一会儿又骑在他背上。颜华特喜欢她喝饮料咬吸管的样子,现在他的书包里还装着一大把的吸管。萍萍像个大娃娃,她站在他身前,背靠颜华的前胸,拉过他的手伸过自己的双肩一路玩着排排坐。
“亚枫说你喜欢足球,”来到城东小城大影,萍萍看了看表,“电影院也播放足球?我陪你看。”
颜华大喜过望:“嗯,早些天就打过广告啦,你可能没注意。凌晨三点,法国对巴西。大光头对外星人,世纪末大决战。”
像小城大影这类国营影院选片太过于单调,场地大却设施老化,又经营不善,全仗国内外大片强撑票房,生意差。这两年,县城相继出现了许多袖珍型私家影院,这些小场所装修得很有档次,票价也低,经营手段灵活,抢了大影院不少客源。
在颜华印象中,大影院极少安排直播节目,只记得去年这儿曾播过香港回归特辑。时近凌晨,两人购好午夜场票,携带零食来到二层阁楼观影区。离决赛开播尚早,屏幕上正播着世界杯集锦。
影院空旷,观众寥寥,一副日薄西山的凄凉景象。两人已累极,坐下不久便依偎着睡了。
醒来时不见了女朋友,就连书包也消失了,颜华急得冷汗直冒。他蓦然起身,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跑来跑去,不停呼喊:“萍萍,何舒萍。”
良久后,萍萍拖着沉重的步伐,提着书包和布袋,出现在颜华的视线里。她冷幽的目光遇上焦急的男朋友,透出几分精神,脸上挤出点笑容:“我在呢。”
颜华不想她太累,疼惜说:“算了,送你回家。”
时过四更,两人到达三建7栋楼下。
回家的路上萍萍精神萎靡,极少说话。分别在即,她拉着颜华,略带着伤感,要他送自己上楼。
行到三楼与四楼间的楼梯歇台时,萍萍停下来把布袋搁在窗台上。此时颜华还在三楼,他依依不舍地仰视着十步台阶外的萍萍,犹豫着要不要送她到家门口。
“你上来。”萍萍向他招手。
颜华一步一步往上爬,踏上台阶,他的心吊在嗓门上,翻江倒海般。哦,送女朋友到其家门口,多少有些压力。
“继续上啊。”
颜华到达了萍萍所在的歇台,站于她身旁。
萍萍下了最后的命令:“下去一步。”
未等颜华站稳,萍萍猛然伸开双手,竭力捧上他的脸,狠狠地凑上了嘴巴。她好像要把所有的吻一次性全部交给他。
直到他即将窒息时,萍萍才放开。她红着双眼,转身拽上布袋,捂住嘴唇,声音全不似往常,“你的衣服我穿着...你先回吧,明天...明天...再见!”
萍萍决然撇下痴痴呆立的颜华,疾步跑到四楼开门入屋。“砰”的关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特显突兀,惊亮了几层楼的声控灯。
一片雪白光影照射过来,印在孤独的少年身上,把他分成了明暗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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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七月十三日凌晨三点整,第十六届足球世界杯决赛正式开始,最后法国于本土勇夺桂冠,“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