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1）

简兮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头脑昏沉，任凭她再怎么努力爬床，也只能虚弱的躺在床沿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是真的病了。学校里规定病假只能家长或者老师代请，想要不扣学分，就必须准时找到班主任请假。

简兮闷在床头，感受到周围恍惚的声音和景色，联想到昨天简凡打来的电话，开始构思新的计划。

*

“现在林氏手中正握着H市乃至全国的某种高科技生物技术，它的市场售值暂时未知。但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新的炒噱头方式，总之因为这样的传言，他们的项目在初期就获得市场高度的重视。”李琦打开手机，如是将这篇网络上转载的文章说给裴江听，并妄想从中得到一丝转机。

身为老板，裴江算是时代的异类。他管理公司的核心理念就是佛，不争不抢不上道，每年的利润不多不少刚好够公司的基本运营。当然，除非有什么大的变故，公司的人也基本不用加班。

不过这点从最近看来，似乎已经开始发生转变。大约一个月前，他开始带头引领公司加急做项目。

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不上进。

这点裴总刚开始从总部将自己调任的时候就说了，他只是不想，而并非做不到。

但作为商人，裴连云从来不会给予任何人第二次机会，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沿用了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李琦作为一个还有好胜心的人，自然还是想要获得胜利。

“继续，那什么的，生物技术最终属权在林氏吗？还是只是作为投资人享有名义上的使用权？”

“生物技术来自科研院，他们当然只是投资人。”

“那就没问题了。”裴江咬了口刚刚从路边摊上买来的煎饼果子，像是真的饿了，他特意吩咐加两个鸡蛋，“晚上跟我哥的饭局安排好了没？”

李琦气不打一处来，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晚饭去了，“哥，他们十点就签订好合同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挽回局面了。”

“没事，反正我也没想过阻止他们签合同。”他说的冠冕堂皇，“我哥的公司现在已经走出国内市场，下一步定位在亚洲。他已经领先了太多，即便我们拿下林氏，目前所处的局面依旧不会有变动。”

李琦汗颜，不明白这小子是怎么把这么糟糕的局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所以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竞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裴江点头，黑色的瞳孔中闪出几许漠然，“但也不一定。”

他制定这场竞争，是为了彻底赢过自己。

这就是他亲手创造的契机，相当于一种换回身份的信号。

“什么不一定？”李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刚刚冷冽的语气像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发出的一般。

“没什么。”裴江将装煎饼果子的袋子揉成一团，随手扔在路过的垃圾桶中，“先回去做正常的单子，不用再天天目不转睛得盯着林氏了。”

“可是…”李琦犹豫了会，最后还是决定听他的，“好吧，那我先走了。”

砰一声响，李琦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裴江坐在办公桌上，本来打算一觉睡过去。中途一通电话打过来，驱散了他的睡意。

“简兮？”

他直呼全名，好像这样能让电话里的人听着舒服点。

“裴…裴哥。”简兮咳嗽两声，不久前才明白自己是晚上做噩梦踢了被子，晚上着凉感冒了，“你…你现在有时间帮我请假吗？”

她的声音沙哑至极，尾音转至末尾便彻底没了气。裴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翻涌的气息浪潮般打在胸口，但几经翻转，又回归了平静。

他顿了顿，“怎么了，你病了？”

满是无关的口气。

“嗯…有一点感冒了，我今天没有去学校，能不能…让裴哥你给我请个假。”

没有去学校。这程度听着倒是很严重。

“你现在在家？”

“嗯…我在。”

“好，等我几分钟。”

裴江挂断电话。他靠在工作椅上，慵懒的将腿搭在电脑桌旁。办公室门外的脚步匆匆，每个人都在恪尽职守的完成自己的角色。

这个世界上喜欢裴江的人很多，讨厌的同样如此。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从来不把这些概率性的东西放在心上。

只有这一次，面对十年前的那场危机赌约，他认定了那是自己的东西。

果然，不论多少年过去，他对私有财产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烈。

只是他也不断提醒自己，这并不是一项纯粹的财产。

*

感受到嘴唇的干裂，简兮有些受不住，拼尽了全力撑着身子来到客厅接水，她的脚步很沉，像是随时携带着巨大的铅球，平时到客厅几十步的路程足足让她走了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