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种委屈，在这大难来临前即将被抛弃，“阿娘只要我扮演一个会读书的傻瓜，但那才不是我，我也有想做的事情，想交的朋友，若是我再回去了，又要做那只会读书的呆瓜，我宁愿给阿玉姑娘种一辈子花，做一辈子饭，都不想回去——这是和阿玉姑娘在一起生活后我知道的。”

“阿玉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和阿玉姑娘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快乐，即便只能待在院子里，可那也是任我打理的院子……我还有九个月呢，不能就那么算了，况且……”

月镜潮越说越激动，眼尾发货，突然“扑通”跪下，双手抱住玉霎的腰，非常委屈：

“对待一个人要有始有终，我已经失身给了阿玉姑娘，我便要同你在一起，阿玉姑娘大概不知道……缠绕我的气息变作了你的气息……我不觉得痛苦了，只有待在你身边，我的头疼才会好些，你带我一起走吧。”

被抱住的玉霎怔愣。

她低头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个长着角的姑娘若是阿娘为我准备的……我不要。”

“阿玉姑娘，请和我成婚吧。”

月镜潮抬头看她，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这样我就能留在你身边，你要是不愿意离开酆郡，我们也能留在这里。”

成婚？

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月镜潮的家族如果有实力庇护他，那同他在一起确实能留在酆郡，况且，说不定还能通过这个关系接触到魔宫。

玉霎对上他的眼神，睫毛轻轻颤动。

不过，若是真的在魔域成亲了，那——还有机会回去么？她要欺骗这样的少年人，以欺骗和践踏的形式去……不，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在玉霎思绪涌动之际，屋内的气氛冷静，风吹拂过屋外檐角挂着的铜铃，卷起来的窗页摇动，窗台的花也伴随。

“阿玉姑娘，我们养的小鸡才破壳不久呢，小藏也还那么小。”

在这样的相对无言里，月镜潮低头，将脸靠在她的小腹上，说，“我舍不得你们。”

玉霎心软了，她低头看着环住自己腰部的月镜潮，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放开我，活命去。”

“不要，就要跟着阿玉姑娘。”

月镜潮闹起来没完没了，他拉着玉霎，大有如果阿玉姑娘不答应他也不用活的气势，眼睛里是真的滚了好几颗眼泪下来。

玉霎没法，只先让他起来说话。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只能让他吃了苦才知难而退，于是只能先假意答应了，哄着月镜潮，又说：“郡中的半魔已经开始撤离，我们也得先离开此处。”

“阿玉姑娘可是答应同我成亲了？”

“不，只是答应你同我一起离开。”

玉霎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这张脸，真叫他哭起来，自己也受不了罢。

听到玉霎答应了自己，月镜潮也不哭了，眼睛红红地询问她要去哪里。

“往西边去。”

“为什么是西边？”

“北方乃是更加严寒之地，且有寒妖作祟，半魔作为流民必然会被驱逐到荒山上居住，所以去西边罢。”

“阿玉姑娘，其实我们可以……只要阿玉姑娘答应同我成亲，我便能带着你一同去寻求庇护。”

玉霎看了他一眼，摇头。

“不，须得暂避风头。”

他不明白，自己从人族到达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必须暂时离开一会。

成亲……若是同月镜潮成亲，那会发生什么？

魔域的大世家严苛程度绝不亚于人族。

至少，他们一定会把她的来历摸得清清楚楚，那些过往，那些肮脏不堪的真相。

月镜潮点头，说；“阿玉姑娘考虑周全，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说罢，他利落地起身，拍了拍衣角，心情很好地转身进屋子里收拾。

而玉霎则是摔回椅子里，撑着额头，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

月镜潮铁了心要跟着她走。

成亲的代价绝对会是他要和他的夫人被强势的阿娘控制，两个半魔对于家族来说就是拿不出手，尽管是独子，可两个柔弱的半魔说出去并不好听。

他会丧失真正的自由。

他们都会。

月镜潮对于即将面对的流亡之苦并不担心，他只关心将来能不能和玉霎在一起。

至于他养的鸡鸭和其他东西，他都送给了对门不愿意离开的老太太，也折了很多自己种的鲜花给她。

两人的行李并不很多，只是一些简单的衣物细软，打包好背在身上便可离去。

玉霎锁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三十六年的小院子，虽然这座带院子的小屋不算大，但也是她的家。

尚且在人族时，她都没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