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的手，说姐姐，我好恨，我好恨，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合上。”

“丰依，她这是死不瞑目啊！”

艾黎握紧拳头，狠狠地往桌面一砸，指关节红了一片，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法庭，回音阵阵，“我，我把她带回老家，我们有个习俗的开馆送人，我一打开，她下头一滩血，一个还没成形的小人连着脐带红彤彤的，就躺在下头。”

“我那时候吓得连声都不敢发，我给它剪了脐带，留了点东西，再才敢给它烧了。”

“丰依，”艾黎撑着桌子慢慢抬头，向上看，“你说，她们母女两个，会恨我吗？”

丰依抱着她，贴在她身前，手心拍打着她的后腰，“不会，就算开始会，现在也原谅了。”

艾黎好像被稍稍全为了些，憋了太久的泪水终于凝成泪珠，啪嗒一下，打在衣襟，留下一团细小的水渍，“你知道吗，我这两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无数次在他们枕边，想着直接那把刀把他们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我，做不到啊，杀了他们，我也要坐牢，我就没法再去给我的月眉扫墓，我的月眉还孤零零地躺在地里呢。”

艾黎吸了下鼻子，等情绪稳些才接着开口，“我们父母死得早，家里亲戚也不待见我们，我很16岁就出来打工了，我的月眉就寄养在舅妈家，我每个月给她们打点钱，就当是我妹妹的生活费。”

“可那年过年回家才知道，她们根本就没有把那些钱用在我妹身上，反而把她关在后头的柴房里，甚至连饭都是喂猪剩下的那些。”

“我气啊，和她们大吵了一架就带着妹妹出来了，开始我们俩的日子也苦，我就是餐厅的服务员，她就在外头捡垃圾，我们俩一天挣的堪堪够用。”

可能是过去的旧事有些伤神，艾黎忍不住摸出一支烟，点燃，借着尼古丁才能让自己剧烈的心跳稍微平淡些，“那时候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想估计他们当时也是看我一个女孩子好骗，才会打着进厂的名义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她弹了下烟灰，“当然，这个女朋友，就是泡友。”

“我那时候不知道啊，他说上，那就上了，结果完了就把我扔了，那我又不会干活，就只能换了这个再接一下个，靠着他们养活我自己。”

“可我妹妹争气啊，能干、肯干、会练，”她的眼神稍稍温和了一些，“和你很像，也和我说了很多遍，让我别和他们好了，干活也能挣钱养活自己。”

“可我怎么干得了这些枯燥乏味的活，我干了太久了，说难听点，这会躺着就能来钱，我还怎么能吃这苦呢。”艾黎低头的侧脸明明很美，可在丰依眼里，这份美，似蝴蝶失了鳞粉的透翅，脆弱、易折。

丰依忍不住想开口打断她，“艾黎，都过去了，你以后……”

艾黎的食指抵住丰依的唇尖，“让我再说会，压得太久了，这些旧事好不容易有见天日的时候，我也想松松自己的性子。”

丰依不再打断，而是往艾黎那儿又贴了半步，日光从最上头的窗缝里漏进来，打在两人相依的身上。

“后来我嘴上虽然说着不和他们一伙了，可暗地里还是和他们滚到了一块，有次我喝醉酒，忍不住说了我妹的名字，他们不知道我和她关系，我也只是想帮她谋个再好点的车间，没想到他们就这么盯上了她……”

艾黎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手心也逐渐泛冷，还没顺过自己的呼吸，手背默默攀上另一只温热的手，覆上，握住。

丰依没说话，抓紧她的手，传递过自己的温度。

艾黎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哭腔，“他们强行上了她，还拍了那些肮脏的照片，哄骗她、威胁她、霸凌她、一次次，有次甚至在我隔壁，可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直到她跳下来的那天，我才知道这些，她握着我的手，递给我一个U盘，我打开的那瞬间，恨不得这些畜生直接去死！直接去死啊！他们！”

艾黎的语气逐渐癫狂，身体撞击着后头的桌子，每一下都是闷响。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丰依一把抱住艾黎，把人拥在自己怀里，用自己作为她和桌子之间的人肉垫子，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过去了，过去了。月眉，现在应该也去投胎了吧，带着她的孩子，她们会幸福的。”

“丰依，我好恨我自己，我厌透了我这副身子了，我真的恶心透了……”艾黎的划过脸颊，顺着下颌滴入丰依的脖颈，“如果不是我，月眉也不会有这么恶心的遭遇，我真的好后悔，我好后悔。”

“既然后悔，那就改了你过去所靠的一切，重新生活，重新靠自己的双手奋斗出一片未来，”丰依抱着她，语气逐渐郑重，“艾黎，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开店吗，我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