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倒是牙尖嘴利。”
太子走了过来,朝术眉目一下舒展了。
在一阵浓烈逼人的香气当中,突然出现的清冽香气就像是劈开混沌的利剑,带着超脱一切的气势。
“殿下……奴才、奴才不会有事吧?”他刚刚脑子一热就说出了那些话,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把太子的利益当成最高利益来维护的这种赤子之心了么。
听上去有点可笑。
“父皇深明大义,你既是未做错什么,他又怎么会放下身段同你斤斤计较呢。”萧谦行冷淡地说。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跟他靠这么近的说这些话,朝术突然发觉太子的眸色跟琥珀的色泽很接近,有种类似于大型猛兽般的危险,见多了便心中惴惴。
对方似乎并非像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和无害。
一般人会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吗,这对皇家父子的相处可这真是古怪。
但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做的只是踩着双方的不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罢了。
既是一种危险的挑战,又是一场盛大的机遇啊。
朝术扬着越长越明艳的小脸,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信任,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萧谦行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皇帝对他不满这件事,朝术一开始还很害怕,毕竟对方可是天下的主人,深宫就是对方的家,拿捏他的死活不是一种很轻易的事么?
现在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纯粹,即便是帝王,似乎也有许多掣制,做事无法随心所欲,尤其是在面对太子的事上边。
皇帝并不是一言堂啊。
朝术将心中的想法冷漠压下去,转而打起了其他的鬼主意。
皇帝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来东宫看望太子,哪怕现在几乎日日都能在朝堂上看见对方,也会像是例行公事般过来,晚上再去皇后那儿,一日不落。
虽然不清楚太子和皇帝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何二者的关系如此僵硬,但不妨碍他借此达到自己想要的意图——
借皇上和太子两者不睦的关系,解决以前那些仇人。
朝术盘算着,心里却不着急,先让讨厌的家伙多蹦跶几天。
优秀的猎手永远不乏耐心等待的时间。
他会冷静下来,等候合适的时机。
……
“今日这茶滋味似乎不一样。”太子转动着手中的青花卧足杯,似真似假地感慨着。
朝术眼睛明显一亮,单纯发问:“真的吗,殿下?”
“如此激动,这茶莫不是你亲手煮的?”萧谦行好笑。
朝术垂下眼睫,脸上浮起醉酒般的红雾,羞赧地说:“确实是奴才泡的,折腾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萧谦行倒是沉思起来,认真地说:“如此说来,你的天赋倒也不差,区区半年时间。哦,距离你来我这儿煮茶的时日应当不足半年,只有不到半月,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倒是叫人不容小觑。”
朝术知道太子是真心实意如此感叹,心情也莫名愉快起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明朗欢快,喜笑盈腮。
“能得殿下的夸赞是奴才的荣幸,但这并非奴才的天赋,只是日日不差地捻着茶放入,又掐准了时机,才能分毫不差地煮出如今这味道。”
“你啊,少去钻营这些不正经的。”萧谦行笑骂着。语气却很温和。
朝术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脸色,见太子并未生气,便讨巧着说:“这怎的能叫不正经呢?殿下是奴才们的主子,是奴才的天,自然应当多做这些事让主舒心。只有殿下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
太子单手撑着腮,听他说些好听的话,跟逗趣儿似的。
朝术知晓自己只是用来解闷的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并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太子的青睐,似乎尊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不过是比以前要更为识时务罢了。
盯着太子脸上的笑容,朝术便需要控制自己不敬的视线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太子有所企图,明明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地上尘,却偏偏胆大包天想要去够一下那一弯月。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低等的太监,灰扑扑的老鼠,所以很好地将自己不可见人的心思隐藏下来,藏得比他想象中的都要深多了,最终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讨好。
小太监身着松绿太监服,衬得那肤肉更白,玉面红唇倒是漂亮又讨喜,与外头那些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们比倒也不差。
可能那些世家公子做梦也想不到,皎皎如明月的太子会拿他们同阉人相比。
萧谦行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几乎都是些闷葫芦,只顾着做好手上的事,像朝术这样嘴巴涂了蜜儿的倒是少见。
对方的心思也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