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能为了自己那点孝心,就拿公司的稳定和大局去冒险的。
那可是霍廷严啊……
一个冷静、理智到都快要没有“人味儿”了的人。
“那您也别太担心了,还是要注意身体。”白岁好言劝慰道:“既然他……”
说到霍廷严的名字,他还是不自觉地顿了顿。
“霍总做事向来心里有数,既然他能自己决定不通知霍伯父,那应该就是不要紧。”
“医生不也说了吗,没有生命危险的。”
“是……”昌伯依旧眉头紧锁,“但医生也说了,少爷的脑子里有血块,可能会压迫神经,影响……”
“影响之后行动能力,或者记忆之类的……”
这也就是说,等霍廷严醒来,可能会落下身体残疾,或者失忆?
居然这么严重吗?
可霍廷严是自己跳下去的啊!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岁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
他是真的爱过霍廷严,所以才会恨霍廷严拿自己当了九年的替身,但不管怎么说,霍廷严都曾经对他有恩。
成年人的事,大不了好聚好散,他还不至于刻薄到希望霍廷严去死。
“那……”他轻声问道:“医生没有给出什么治疗方案吗?”
“没有。”昌伯摇头,“医生说,开颅取出血块的手术风险太大,建议还是等少爷醒来了再做评估。”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落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私人病房里隐约传出了点人声。
因为走廊实在太过安静,在门外的两人都陷入沉默后,白岁甚至能听出,这就是霍廷严的声音。
还以为是自家少爷醒了,昌伯第一时间打开大门,急急走进了病房。
只可惜,霍廷严并没有醒。
他还是躺在病床上,眼皮沉沉地阖着,原本英挺的眉宇间透出痛苦的神色,皱得死紧,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恐怖的噩梦。
像之前昌伯说的那样,昏迷中他的右手仍旧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好像捏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在白岁的印象里,霍廷严应该总是高大挺拔的,穿着体面的西装,不管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永远绅士得体,游刃有余。
算上上辈子婚后的那七年在内,他也没见过这样狼狈且虚弱的霍廷严,一时有些适应不来,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门边。
“少爷……少爷您说什么?”一旁的昌伯已经焦急地靠了过去,听出霍廷严口中还是些昏迷中胡乱的呓语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少爷您别急,白先生已经来了。”
听见有人叫自己,白岁才回过神来,想起电话里昌伯的确说过,霍廷严在昏迷中,好像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他站在病房的门口,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上前两步,低头凑到了近处。
“白……白……白白……”
在听到霍廷严混乱的梦呓前,白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期待,但在彻底听清霍廷严含混的声音后,他只觉如坠冰窟。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那天的暴雨,混着泽湖冰冷的湖水,好像在这一刻,再次漫过了他的头顶。
他眼前一黑,像之前在湖边一样,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
“白先生……”
就连一旁的昌伯都看出了白岁的异常,刚要开口,床上仍在昏迷中的霍廷严也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紧攥的右手突然松开,一把拽住了白岁的腕子。
“白——”
“不要!”
在霍廷严再次开口前,白岁就像下午在湖边时一样,惊叫出声。
也跟下午一样,他无比抗拒地一把甩开霍廷严的手,转身跑出了病房。
他跟霍廷严在一起九年了,起初的两年里,霍廷严还会连名带姓喊他一声“白岁”;结婚后,或许是关系更亲近了,他们之间的称呼渐渐也就只剩下“你”和“我”。
九年时间,他都不曾将“爱”宣之于口,霍廷严就更是连一句“喜欢”都吝啬。
他们之间何曾有过如此亲昵的爱称?
白白……
白白……
这世界上可不只有他白岁一个人姓白。
不是还有闵修白吗?
这就叫白月光吧?
还真是至死不渝呢……
白岁觉得讽刺极了。
上辈子汽车坠湖,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机会去找出那张照片。
其实关于替身的事,一直都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他也不想胡乱给霍廷严扣帽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重生后,似乎每一件事都在提醒着他——
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