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狙击手到位！”

“一号到位！”

“二号到位！”

“三号到位！”

“收到！”

张烨冲着对讲器命令道：“一旦劫匪露头，立刻击毙！”他看了一眼何游：“所有的狙击手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只等你对劫匪进行精神干扰。”

何游点了点头，他作为S级向导，跟梁轩和也一起出过不少次任务，对现场安排并不陌生，他告诉张烨：“劫匪的精神比较强大，我的干扰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一旦劫匪出现精神恍惚、眼神茫然的类似表情，请立刻开枪。”

“我明白。”

宋鸣静静地注视着劫匪手中的秦夏，目光描摹着秦夏的面容，从黑色的发丝到轻抿的嘴唇，苍白的唇色暴露出秦夏内心的害怕，宋鸣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心中没来由地一恸。与十年前相似的场景似乎在提醒他，无论他是强大还是弱小，他想保护的人始终不会得到保护。

何游看向站在秦夏身后的劫匪，目光如炬。

“你害怕吗？”

秦夏听到身后的劫匪压低声音问自己相同的问题，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期待与雀跃，仿佛他们是在游乐园里排队等待过山车的游客，而不是一名穷凶极恶的劫匪与他所挟持的人质，秦夏想要回头看一眼劫匪的表情，却被劫匪钳住脖子。

“还行吧，”秦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坏人，你看动刀动枪的，对大家都不好，这是和谐社会，咱们还是要以理服人，你说是不是？”

劫匪的胸腔缓缓起伏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凑近秦夏的耳边，一双倒三角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宋鸣和梁轩和：“其实你还是挺有趣的，不是什么人身处险境都能和杀人犯聊起天的。”

秦夏嘴角微微抽动，也不是每个劫匪都跟眼前的劫匪一样有聊天的兴致的。他叹了一口气：“要不咱们自首吧，这样耗着我也挺难受的。”

“嗯？”

“你看啊，现在四周都是警察，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死，要么咱俩一起死，死不死的多不和谐，要是上电视了，还得把咱们的血给P成绿色的，多给电视台工作人员增加工作量，咱们选一个最完美的、都不用死的方案，你看成不成？”

“你觉得呢？”劫匪反问秦夏。

“我觉得当然行！”秦夏刚说完，身后传来劫匪低哑的笑音和残酷的答案。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个方案。”秦夏听见劫匪话音一顿，呼吸声变得轻微，他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看见劫匪越过自己的肩膀，露出一个头，茫然的眼神盯着前方，似乎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劫匪产生迷茫表情的一瞬间，秦夏看见一颗银色的子弹从角落里旋转着朝他飞来。

突然，劫匪脸上的迷茫被匪夷所思的微笑取而代之，秦夏看见劫匪的嘴型分明在说：“永别了……”

“秦夏！”同一时间，宋鸣惊慌地叫出秦夏的名字，身随心动，义无反顾地向秦夏飞扑过去。

“宋鸣！”“宋教官！”“宋鸣！”

“嘣！”

苍白的食指向后一勾，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随即是沉重的身体倒地的声音。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开了秦夏，但是本应该着地的背部却并没有直接接触冰冷坚硬的地面，身后一双坚实的臂膀为秦夏充当了缓冲物，秦夏睁开紧闭的双眼，宋鸣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毫无疑问，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也是宋鸣的。

“宋…鸣…”秦夏的声音微微发颤，他刚才分明看见劫匪扣动了扳机，而在他闭眼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宋鸣的声音。

“我还没死，别哭。”听到秦夏声音里的哭腔，宋鸣平日里毫无起伏的声音也多了些节奏，他试图扬起嘴角，表现自己没有那么疼以安慰秦夏。

秦夏的神经被刺动，与这名结合哨兵之间建立的精神链接向他传递了哨兵正在忍受的疼痛，他的眼圈登时泛起红晕，润白的手循着自己身上感知的疼痛摸上宋鸣的肩膀，黏腻的血液占据了整个手心，触目惊心的红色亮得刺眼。

“宋鸣！”秦夏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红色的血液，脑海中浮现一个事实——宋鸣受伤了，宋鸣流血了，宋鸣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流血的。

“还好，只是一点皮外伤。”宋鸣艰难地抚上秦夏的脸，一点点动作都让他的疼痛加剧，可是他还是忍着痛安慰道，“别担心，不严重。”

秦夏的眼睛被泪水润湿，他吸了吸鼻子，握住宋鸣的胳膊：“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保护我？万一……”秦夏的声音低下去，“万一你死了呢？”

宋鸣无声地笑道：“因为我是你的哨兵，服从是我的天性，保护你是我与生俱来的任务。”

秦夏鼻头一酸，当他听到枪响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