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学校十点半拉电闸。白杨写完检讨已经是晚自习结束后半个小时了。他将检讨压在杨智华的茶杯下面，随后带上门走回教室拿书包。

在走廊上，他又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老师。”这次他主动开口，快步走近她，随后又沉默。

方愿回头，就看见脸上贴着好几张创口贴的白杨直愣愣地朝她走了几步，却又站住了。走廊里很亮，她这才看清少年的模样。

白杨剃着干净的寸头，瘦瘦高高的，五官轮廓突出，脸部线条凌厉，右边眉毛还是断眉，高挺的鼻梁中间斜斜地贴着一张创口贴。男孩穿了件皱皱巴巴的薄款黑色套头卫衣，垂着头，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等她过去。

“可找到你了。昨天不是让你来找我换纱布吗，怎么没来？”方愿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柔声说道，“走吧。”

“写检讨。”白杨说话闷闷的，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

方愿拉着白杨在前面走，闻言失声笑了出来：“怎么，又去打架了？”

白杨看起来坏坏的痞痞的，而且昨天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一身伤，所以方愿一点也不意外白杨会被罚。

白杨解释，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憋出来两个字：“迟到。”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方愿办公室。她的桌子上堆着一堆生物资料，整理得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桌角上还养着几盆多肉，生机盎然。

方愿卷起白杨的袖子。

“怎么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其实方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白杨的胳膊上都是淤青和伤疤，应该是为了遮盖吧。但是她就是想听白杨的解释。

白杨的眼睛聚精会神地追随着方愿的一举一动：“胳膊上伤很多，怕奶奶看到担心。”

听了答案，方愿嘴角微微上扬，心下了然。

而白杨在方愿看不到的地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松木香。

真香。被方老师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残留淡淡的味道。

和方愿在一起的时候，白杨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变态到想将她的每一丝气息都据为己有。

“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收拾好一切，时侯尚早，两人走到校门口，白杨还在想要不要拒绝方愿的好意，对方却早已坐在车上按喇叭催促他上车了。

车里充斥着浓郁的松木香。

将地址告诉方愿后，白杨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他的心跳震耳欲聋。

“方老师知道最近的杀人碎尸案吗？”

车速很快，白杨有些看不清窗外的风景。

方愿没想到白杨会和她提起这个，愣了愣，方才开口说：“这么大的事，想不知道都难。那杀人犯一定是个变态，手法这么残忍。”

“嗯。我倒是对他有些好奇。”白杨的脸映在车窗上。

“好奇？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一般厉害的杀人犯伪装的都和正常人一样。”方愿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敷衍。

谁也没有继续再开口，车里很安静，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路上没什么人，一路畅通，很快就到了白杨家巷子口。

“今天又麻烦老师了。”

白杨与方愿道了谢以后便下了车。他一直站在巷子口，直到那辆白色小汽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方才转身离开。

“白杨，这才多久啊，又和女老师勾搭上了？”

张尧早就等在巷子里了，所以目睹了他坐方愿车回来的场景。此刻他正依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脚下零零散散一地烟头，显然他早就等在这了。

白杨并不打算理他，可张尧也不打算放过他。昨天自己居然被白杨揍了，害他在兄弟面前丢了脸面，他越想越气，临时决定今天晚上在巷子里堵他。他觉得对付白杨这种弱菜自己绰绰有余。

张尧掐灭烟头，双手插兜，逼近白杨。

白杨没有退后也没有畏缩，他抓住张尧向他挥来的拳头，往前一拉，强迫他看向自己。

双眸对视，这一刻，天旋地转，时间停留。

白杨感觉自己好像被拉进了一个漩涡，晕头转向的同时无助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周围的坏境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雾蒙蒙的一片，几秒过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颗跳动的透明心脏。

【触碰他。】心中的白杨醒了过来。

白杨伸出双手从下面捧住透明心脏。白雾正在慢慢退去。周围的景象正在慢慢清晰。

白杨抬起头观察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粉墙黛瓦，身边走过的人们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街上开着的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古早汽车样式。

很吵。自己现在应该身处民国闹市区。白杨很快得出了一个答案，与此同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味。只见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扭着身子从他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