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海（还欠收藏加更3章）

触最久的海灵兽。

布灵舒颤抖起来，“我、我眼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睁不开，你可以帮帮我么？”

女人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树脂一类的东西，用锋利的东西就能划开，”她在地上找到了一块锋利的贝壳碎片，有些犹豫，“我没带刀，这贝壳利是利，但有些宽了，我怕伤了你，你在这等我，我回家取……”

“不用了！”布灵舒咬牙，“你将贝壳给我吧，我自己来！”

她要亲眼看看，她不信！

黏住眼皮的无疑是虚耗设下的禁制，压抑了这么久，如今却在此刻适时奉上破解之法，大概是戏已经到了最最精彩的部分。

布灵舒将那破碎贝壳一点点凑近自己的双眼。

虚耗其实很了解她，哪怕已经知道真相是包裹着糖衣的剧毒，布灵舒也一定会咬开看看真假。

与此同时。

谢不休放下了手中溺死鬼的皮。

溺死鬼没死，但也不太想活了。青白色的外皮还在往下流淌着谢不休的血，对它来说谢不休的血不亚于浓硫酸，它被腐蚀得像是从一颗土豆变成了一片薯片。

谢不休轻轻摸了摸，那看不见的隔膜，半个手掌都消融。

最后一层禁制，破了。

布灵舒也在同一刻睁开眼。

视野恢复明亮的同时，被蒙蔽的五感像是集体回归。

布灵舒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世界，就哇地一声吐了。

空气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面对一座已经高度腐烂的巨型尸坑狂吸。

事实上也没错。

布灵舒抬起头，眼前的大海不再是印象中一望无际的蔚蓝。不详的蓝黑色阴沉沉地吞噬了所有的生机，无休无止地散发着恶臭。

大海已经死亡了，在布灵舒面前的是一座墓地。

在一片翻滚的黑浪中，忽然冒出两个脑袋。

的确能隐约看出海豚的轮廓，只不过皮肤成了紫红色，细密的牙齿长在嘴部外头，眼睛还多了两个。

海灵兽看到了布灵舒，高兴地一跃而起。

短暂离开海面的生灵，从空中掉下了两块身体上的皮。被腐蚀严重的身体，能看见一小片白骨。

隔着海面，远远地响起了清亮悠长的鸣叫。

布灵舒不再能听懂它们叫声的含义，但她知道笨笨的海灵兽不会对她有恶意。

“它们…可能是最后的海灵兽了。”衣着破烂得像是乞丐的女人，走到了布灵舒身边，和她并肩看着这曾经的海中挚友。

“等等，那是什么？”布灵舒忽然发现，在海滩另一头的礁石前有一团黑影。

走近了才发现，是第三只海灵兽的尸体。

海灵兽蜷缩在一起，像团小沙丘。身体都腐蚀成了骨架，只剩下了脑袋还连着皮，在它身边，有发黑溃烂的鱼，小小一团萎缩的海带，还有发绿但完整的贝壳。

大小不一的小石头仔仔细细围成了圈，压住了食物不被冲走。

人类知道死亡，所以会提前告别。

海灵兽不会告别，所以它们会一直等下去。

布灵舒忍住了眼泪。

“腻哦。”她哽咽地学着海灵兽当时学她说话的叫声，想过去最后再摸摸这只笨笨的小家伙。

厚重云层中漏出一缕温柔的光，正巧落在海灵兽的脑袋上，像是指引着它回到天上。

布灵舒看着那束光，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海灵兽头上所谓的角……分明是一把已经腐朽的匕首手柄，直直插在头顶，不知过了多久，和它的血肉都长在了一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对不起，我是伤害你的罪人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