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布棋
门口那道灼烈又瘆人的目光所震慑。 只见那个压万鬼的度朔山之主广陵君,眼神落在安和推着白若月的手掌上,挪不开了。 不知怎么,安和立马松开了姐姐背上的手,吓得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怎么了,安和?”白若月原本正扭头看着安和笑,见他神情如被震慑,忙转头,刚好对上了广陵君疏冷的眼神。便问:“师叔,你饿了?” 青广陵原本不善的目光,在对上白若月的眼神时,柔和了许多,“我像是饿了么?” “……”白若月将“像啊”生生地憋了回去,“不然,要吃茶么?” 安和觉得广陵君也不想吃茶,他看起来想吃人。安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觉得这只碰过姐姐后背的手好似是有罪的,他忙将手插进淘米水里,转身回厨房,“姐姐、师叔快去歇着,这里有安和就够了。” 青广陵说:“我累了,要休息。” “那我去给你收拾房间。”白若月路过凉亭时,发现司贤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就问:“师兄,怎么了?” 司贤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意味深长地说:“小白,好生照顾好广陵君啊……” “我师叔怎么了?”白若月晓得青广陵是有些什么毛病的,才需每月师兄配药,具体是什么毛病,她还真不晓得,不免担心起来,“师兄,师叔可是这回受伤很严重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司贤号过青广陵的神脉,什么毛病都没有,他发现青广陵瞧白若月的目光很不一般,就故意笑道:“很严重,心上、身上都很不妥。” 白若月回头看了看青广陵,确实好似脸色不太好。 青广陵看向司贤,冷冷丢下一句:“为老不尊。” 司贤也不恼,“咱们这辈分可太乱了,若是依着我师父那边来,广陵君也还要尊称我一句呢!我瞧着若月不该叫你师叔,至多唤一句哥哥!” 白若月忽就害羞了,就在昨日,她还称呼青广陵为“阿陵公子”呢,今日变成“师叔”,没想到师兄却叫她喊广陵君“哥哥”。这个叫法,怎么听来都觉得暧昧。白若月将红了的脸别过头去,换了话题,“师兄的师父很厉害么?” “那可是……”司贤赶忙收声,去翻找药材,“哎呀,地狱道的九黎之火很烫的,不知道广陵君这样的水系神仙是否受得了呢?我得去配点抗火的丹药来!” “师兄,可需要我帮忙么?”白若月问道。 “还真需要一件,”司贤走到两人身边,别有意味地看着青广陵,却对白若月道:“既然广陵君要在药庐小住几日,大家还是自在些好。小白不必唤什么师叔,道显得彼此生分了。我与广陵君是旧相识,与太白金星也是旧相识,我与他们只做老友,可未曾攀什么辈分。小白在此间,还是随着我把,唤他广陵君或者,直呼其名。” 白若月:“直呼其名……”这不大好吧…… 青广陵毫不介意,“我觉得甚好,我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师叔’。” 白若月点点头,“好……” 青广陵道:“若月,带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青广陵不唤“月儿姑娘”了,直接叫她“若月”,白若月发现,他唤的极自然,自己听着也受用。 白若月带着青广陵朝着自己住的那处院落走去,想着师父此次下凡就是来通知青广陵去地狱道历劫的,所以他很快就走了么? 她没敢转头看青广陵,眼眸垂了垂,侧着瞥了一眼身后。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好似有些相聚,出现时,就带着离别。 青广陵养了几日伤,其实那些小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不过是借口留下而已。 白日里,司贤会带着安和去松鹤堂给凡人看病,药庐里就只有白若月同他。两人就在凉亭里烹茶看书,有时,白若月会做些茶点来佐茶,有时青广陵会为她弹一曲伏羲琴。 风过时,有茶有花香,他们彼此只相视一笑。 白若月有种错觉,她好像认识青广陵很多年了,亦同他在这样平凡的烟火气中凝视对方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