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之契
是温峫。
辛昼顿时挣扎起来:“他奶奶的,放手!”
腕上桎梏猛然一松,温峫隔空点亮屋中的烛火,室内明亮一片,辛昼劈头骂道:“我他......你有病啊,在家为什么不点灯?”
温峫冷声反问:“你回家为什么像做贼?”
辛昼:“。”
辛昼装作没听见,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温峫,嘴里不依不饶地骂:“挡着干什么,好狗不挡道。”
温峫被他推到旁边,差点磕上尖利的桌沿,眉头一蹙,但居然很好脾气的没发作。
魔尊用眼睛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检查了辛昼一圈,像是在确认他没什么伤处,只是目光扫到脖颈处的时候明显停了一下,十分熟稔地伸手摸上辛昼颈侧肌肤。
“你这涂的什么?”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触碰,辛昼却像头被摸了尾巴的狮子,立刻炸起了毛。
他浑身绷紧,望向温峫的眼神隐隐带着戒备,隔着一张桌子威胁道:“别碰我姓温的,你这咬人的疯狗。”
也无怪乎辛昼这般反应,毕竟温峫昨夜被被燥血控制的时候确实也跟野兽无疑,任谁捱过那么一遭都心有余悸。
温峫喉咙滚动了一下,应该是想反驳什么,但被他咽了下去。
魔尊生就群星捧月睥睨众生,我行我素惯了,到现在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沉默了半晌,也只是道:“我已经清醒了。”
辛昼昨夜已经被温峫装出来的理智骗过一次,付出的代价十分惨痛。
所以虽然知道姚娘子的诊断不会出错,但还是有些难以卸下防备。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峫,用脚勾了个木凳过来坐下,动作缓慢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不喝,只攥着杯子摩挲。
他不做声,温峫就也一向没什么话好说。
小小竹屋内光影摇曳,二人的影子被投在墙面上融在一起,张牙舞爪地扭出了一室寂静。
温峫静静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庞在灯火照耀下被打上了忽明忽暗的光影,连带着稠墨般的眸子也被映得晦暗不清。
过了不知多久,辛昼才率先张口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道:“温临崖,你想出去吗?”
这当然是个早已经有答案的问题,近三百个日日夜夜,温峫愿意同辛昼朝夕相处地待在同一屋檐之下,不也就是为了利用他离开蛮荒吗?
温峫眸中映出一豆烛火,辛昼的影子在里面被染得很亮。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为何帮我?”
辛昼抚摸着杯身的动作随着温峫这句话停下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温峫目光也落在了他搭在杯身的那根食指上。
温峫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不管他想从辛昼嘴里听到什么,总之,辛昼都没有回答。
他用食指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慢慢画出繁复的契纹,嗓音听起来有些无所谓:“我征得师尊允准,只要你愿意同我结下主仆契,在我的看管之下不再危害三界,就可以让你离开蛮荒。”
温峫目光微动,没什么情绪地看向桌上逐渐成型的契画,辛昼在这一瞬间正好抬眼,望进了他好似古井无波的黑眸。
转瞬即分。
温峫指尖轻触茶杯,从其中带出半泼湿意,以水为墨,续上了契画的最后的一笔。
“好。”
契约落笔即成,桌案之上霎时显起莹莹冷光,映亮了二人相对的眉眼。
符起,契活。
只要再分别取二人指尖血滴入阵中,结契之式便再不可逆转。
从此以后,除非辛昼主动解契,除非温峫杀了他,否则就只能永远听候辛昼的差遣,不可违背。
三界之中,一般只有驯兽才会用到主仆契这种东西。
灵兽与他人立下誓约,奉其为主,永生效忠。
而对于温峫这样的魔门之主来说,立下这种契约,无异是一种耻辱。
可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觉得哪里耻辱,反而......
辛昼循着温峫冷冷垂下的长睫,没有捉到他眼神的波动,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叫做什么,心甘情愿?
这词儿刚刚冒出来,辛昼就觉得有些稀奇。
他下意识觉得没那么简单,温峫答应得实在太爽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辛昼目光炯炯地盯着温峫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好?”
温峫任他打量,目光不闪不避,一脸坦荡从容。
辛昼感觉他刚刚一定耍了什么花招,比如最后一笔改了契纹走势,将主仆逆转之类的。
平时总憋着一肚子坏水儿的辛昼以己度人,疑信参半地低下头对着最后勾上的那笔契纹析毫剖厘地仔细研究。
但他原本就不是主修符阵契画的,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