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子弹从背后入体，经由第三肋间，导致胸膜腔破裂，造成气胸。不过患者运气很好，子弹进入胸膜腔时冲势缓减，未对肺实质造成损伤。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苏缘右手包着层厚厚绷带，站在让·诺希身边听医生介绍着陆绝伤势。

伯纳德·安曼一年前从顶尖医院APHP离职，被高薪聘为穆鲸集团董事长私人主治医师。一年内，成功完成了从全科医师到枪伤专科医师的蜕变，职业发展不可谓不迅速。

“此外，患者左臂轻微擦伤，右手指轻微异位，都已经过处理，并无异样……”

伯纳德非常纳闷，什么样的枪击能导致手指异位？陆绝被送医时，右手五指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向外翻折，如果不是胸口血淋淋的枪伤，他差点以为是癫痫……

按说跟着陆绝这一年多强生没少见，但是像这杀手似地不仅搞远程刺杀后还敢在得手后近距离进行发泄的还是头一份。

啧啧啧……

甩了甩脑袋把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测甩出去，作为私人医生，尤其是这样巨富之家的私人医生，首先要遵守的铁律就是少说少问！

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事一概不管，才能有命享受自己的天价年薪。

身后病房里传来专业护工轻微的脚步声：“苏缘在吗？谁是苏缘？”

楚复禅一把拽过又陷入发呆的苏缘：“他是他是！”

苏缘：……

男护工走上前，对着伯纳德耳语几句，随后对苏缘解释：“没什么，只是伤者在昏迷中一直重复这个名字。安曼医生已经同意您进病房探视，请跟我来。”

让正站在伯纳德和护工之间，一天没放晴过的脸闻言更是难看。

“哦！您的绷带缠得实在太凌乱了！我给您重新包扎一下吧！”

男护工又看看苏缘，突然看瞥见他左臂上缠得糟乱的绷带，本着职业精神和高额时薪，当即就要帮苏缘重新包扎。

“不用了！”楚复禅抬手阻拦，见护工一脸不解又笑笑：“这位先生只是皮外伤，安曼医生已经处理过了，没有大碍。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忙，请您带他进去看一看陆董，之后我们就走了。”

伯纳德眨眨眼，没出声。

护工闻言耸了耸肩，引着苏缘向室内走去。

说是病房，实际上是一整个平层套房。毕竟，这整间医院都是陆绝私产，只对他一个人开放。除了各种齐全的医疗设施，就只有这一个病房了。

房间里不只陆绝一个人，一个身穿浅灰色正装的年轻人正站在床头距离病床六七步开外的地方，举着手机低声打电话。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侧身看过来。

“夫……夫人？？？”

年轻人握着手机，震惊得眼球差点脱眶。

苏缘是知道徐明的，在他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离开公司后，负责照顾陆绝生活而特聘的贴身助理。单只是这点就曾经让苏缘暗暗非常嫉妒。

恰好这小孩能力还强，不久就成了陆绝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苏缘知道自己最后的一段生命里情绪并不健康，这飞醋吃得毫无道理。但他就是克制不住，以至于他每次面对徐明的时候态度都非常扭捏，譬如现在……

苏缘强迫自己凹了个迷惑不解的微笑：“……你好？”

徐明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有一瞬间崩坏，瞬间从德牧突然变成哈士奇……

“圆……圆……”

床上传来模糊呓语。

男护工已经默默走去了监护仪旁边。徐明莫名感觉到自己有点多余，一手捂着手机，也退到个角落里继续讲没讲完的电话。

“别……怕……”

纱布从胸口绕过，层叠裹缚住新鲜的伤口；浅蓝色宽松的病服盖住了坚硬的肌肉，将床上的人衬得难得虚弱。

苏缘从睁开眼道现在第一次有机会静静打量他。

三年时间对他自己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甚至在记忆里就发生在昨天。而对陆绝来说，却是一时一刻亲身而过的岁月。

眉心细微的皱褶和心口多出的一行刺青瞒得过旁人，瞒不住曾耳鬓厮磨的爱人。

主脑收集神经反应自动回放出意识想要回忆的画面——

被黑西装强压去财务部结算的秃头指间夹着张卡轻佻地左右拍了拍前家用智能体的脸，智能体莹白的脸上传来“啪啪”脆响。

“赔钱货！还以为能原价退款，结果还没人家一个轮子值钱。”

秃头目光贪婪扫了眼门口停着的两辆豪车。

“主……主人，对不起，我呜呜……我都改呜呜呜……我不想被销毁……”

少年智能体声卡软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卖掉胡乱求饶，哭声小孩一样令人心疼。

“没什么”秃头无谓耸肩，“玩腻了！再智能也就那样，还是真人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