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澜衔川·卿卿之三
苏琼音与谢钧依依惜别,随后分道扬镳。
韩鸣阳还没想好要跟上谁,他身处的场景就陡然变换。
下一刻,韩鸣阳立在了一间亮堂堂的大殿中。
在他身前,谢钧正背对着他,直身跪于明堂之上。
韩鸣阳抬眼粗略一扫,便断定此处绝非化章门。
若将化章门的殿阁与此相比,化章门或许只能算是精巧秀美,而这里,完全担得起金碧辉煌、宏伟奢华之称。
大殿挑高二十米不止,梁柱漆作墨色,用的皆是整根的古木,其上镌刻诸家圣贤之言。
殿中以黑白色调为主,白玉垒地,殿中正对殿门的走道则铺设墨玉,光可鉴人。
与殿门齐宽的墨玉走道上,又用白玉镶嵌出一只巨大的振翅凤凰图案,与谢钧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走道两侧设多个坐席,尽头的几级墨玉石阶上,是一把由整块白玉雕刻的宝座。
宝座以凤为形,左侧扶手为凤首,右侧则为凤尾,椅背作凤身与华美双翅。
在此主形四周,还雕刻着姿态各异的数只小凤凰,它们好似飞旋环绕在座上之人的身侧一般。
殿中除谢钧外再无旁人,韩鸣阳好奇地转身走向殿外。
与殿门相接的是一个完全由白玉铸就的广阔平台,几乎与韩鸣阳大学中四百米操场的大小类似,容纳数千人绝没有任何问题。
白玉台的另一端,是向下的百级台阶,同为白玉打造。
台阶连通的地面又是一片更为广阔的空地,空地周围是连片的或高或矮的殿阁房间。
韩鸣阳回首望向大殿,心中震撼更甚。
大殿竟有飞檐三重,比他在殿中看到的还要高出许多,明堂之上还有两层。
殿前所挂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奉明殿。
韩鸣阳眼中所见,非“奢华”二字可以囊括,已到了“奢侈”之境。
——建凤台。
不需谁来介绍,这三个字自动浮现在韩鸣阳的头脑中。
韩鸣阳回到殿中,正想借记忆世界的便利,登上楼去开开眼,就听玉座后的屏风处有脚步声传来。
两男一女三个人自屏风后转了出来。
韩鸣阳迎上前,以求看得更仔细些。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的老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凤眼含威,姿仪端庄。
最后一人则是位稍年轻些的男子,尚不到而立之年,面白无须。
三人身穿形制相仿的黑缎锦袍,其上银白丝线织就凤羽纹样,缀在广袖之上。
谢钧见这三人出现,当即俯首叩拜,朗声道:“弟子谢钧见过师祖、荀师叔、梅师叔。”
三人走下玉座前的台阶,于左右两席各自就坐,看向跪于殿中的谢钧。
老者居左席首位,率先开口道:“你趁你师父不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者声音虽苍老,中气却足,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他面上带了笑意,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谢钧昂首望向老者,回道:“弟子决意与一人相携白首,因此来向师祖与诸位师叔请离。”
韩鸣阳心中生疑,“师祖”这样尊崇的地位都坐不了最上面那个位置吗?
那玉座是留给谁的?
师祖点了点头:“不知那人是何许人也?”
谢钧朗声道:“化章门现任门主,苏琼音。”
此言一出,座上三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早已知晓,只是要听谢钧亲口说出。
师祖再问:“你可知化章门是何地?门中都有何人?”
谢钧道:“弟子知其过往,不知其如今,但曾与苏门主同游,知其为人。”
师祖捋了一下花白长须,仍是乐呵呵的:“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若你中意的是旁人,老朽便可做主,令建凤台即刻为你提亲。
“只是这化章门,与建凤台曾筑血海深仇,此事不好办啊。”
师祖身体微向前倾,问谢钧:“可还有转圜余地?”
谢钧不言,径自俯首,再次叩拜。
师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向坐于自己下首的女子:“荀掌教,这孩子在给你出难题啊。”
荀掌教起身,向老人行了一礼,温声道:“此事我当秉规处理,师父先请回去歇息。”
师祖略一颔首,叮嘱道:“切莫过于动气。”随后走回了屏风后。
坐在右席的年轻男人趁机也想开溜,他一边猫着腰站起身,想不引人注意地向殿门处移动,一边小声说着:“师姐,那我也先……”
“坐下!”荀掌教看也没看他,冷声一喝。
那位梅师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依命行事,“咕咚”一声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