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炁人
的背影远去后,仅存于嘴角边的笑意消散得不见分毫,墨色的双眸沉沉望着攸宁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来是忘记我了。”那人摇着折扇低语,“脾气变了,记性也差了不少。”
“公子?”他身旁的侍从侧身探问,不知自家公子为何忽然招惹起姑娘来,难不成是看上这位小姐了?
“无事,我们走吧。”
他折扇一收,收回目光,一干人也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向另一处方向走去。
而此时,攸宁拧着眉,双手锁在胸前,一言不发地走在街上。
“小姐,那人……那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辞春迟疑着问。
攸宁也觉得奇怪得紧。
“我不认识他,今日该是巧合,但那人的言行实在太古怪了些。”
辞春不甚放心,“不如咱们先回去,等老爷和少爷回府再将此事告知他们,查一查此人,以防以后生出事端。”
“不急”
攸宁摆手,“爹和哥哥这两日正忙,此时也腾不开空儿,不如坐以静观,若此人是有意而来,那咱们且等着便是。”
思及今日来西街的目的,攸宁长舒了一口气。
“也罢,不想那人了,热闹看了半天,正事都耽搁了,不快些,可没时间吃玉春阁了。”
一提吃曲兰就积极了,急急道:“那咱们快些,其他的今日先都不看了。”
攸宁笑着附和:“说的对,就依曲兰的。”
玉春阁果真是不可小觑的,曲兰跑上跑下地对单子、探着路,转眼间,单子上需要采买的物件儿就完成了七七八八。
忙了半晌,可算是购置完了大部分。
辞春手执单子,又核了一遍,“快齐全了。”
曲兰一直来回跑动,虽说年纪小精力旺盛,但现在是又累又饿,她仰头朝着攸宁和辞春委委屈屈道:“奴婢现在有些饿。”
辞春也道:“小姐,现在快晌午了,日头渐起,不若先休息片刻。”
抬头看了看,攸宁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大家也累了,去了吴家铺后咱们先去玉春阁用饭。”
想着待会儿就能歇息一二,众人打起了精神去向吴家铺。
吴家的糕点算是高阳老字号中数一数二的了,铺面在成巷西口,之所以最后来吴家铺,只因店家是一对老夫妻,年岁已高,又不忍将多年的老店歇业,于是只每日晌午开一个时辰,其余时候关着铺子不做买卖。
时辰赶得巧,行至吴家铺时,铺子才堪堪开门,只是候着的人已经不少了。
幸而,只稍稍等了会儿便轮上了,辞春记得熟,入了店内便道:“店家,芙蓉糕、栗子酥各两斤,牛舌饼、茯苓糕九两,紫苏膏糖一罐,按这量包二十份起来。”
“诶”,店家应下便开始不疾不徐地称装。
候在一旁静默地等了会儿,攸宁忽对着正在打包的婆婆问道:“阿婆,现今店里有桂花糕卖吗?”
婆婆手上动作没停,应道:“现下没有,桂花糕还是得用新鲜的桂花制,这才七月初,待八月十五左右,桂花便开得好了,若是想吃可以那时再来。”
攸宁向婆婆道了声谢,心想:八月十五,那时估计早已到了帝京。
婆婆抬头瞧出攸宁神情有些可惜,忽而弯下腰身蹲在地上,在下侧边的木柜子里翻找起来,找了会儿拿出一个土陶色的小罐儿,罐子口铺了两层栗色的油纸,用竹编的细绳封得死死的。
“小姑娘,现下店里虽没有桂花糕,但我们自家用去年晒的桂花酿了几罐糖桂花,我们老俩口儿年纪大了牙口差,就一直没动过,若是不嫌弃,阿婆把这罐送你尝尝。”
攸宁接过小罐儿,“谢谢阿婆,这罐糖桂花真是急我所急,可断然没有让您白送的道理。”
七月桂花不开,先前路过的几家糕点铺她也问了,都回说没有,吴家铺本也只是一试,没想到店家婆婆竟有存的糖渍桂花。
大梁唯高阳的桂花开得最好,阿郁和她一样喜欢桂花制的吃食,见到应该会很开心。
“辞春。”
攸宁唤了辞春一声,辞春马上意会,从荷包拿出银子放在台面上。
婆婆一瞧就知道银子多了,拾起多的银子递给攸宁道:“这钱多了,糖桂花是婆婆的心意,不收钱。”
攸宁握住婆婆的手,将递来的银子退了回去,柔声道:“阿婆,多的算是我给的定金,您一定收下,高阳的糕点铺就数您家最俏,待到八月下有了桂花糕,我还得来您这儿买的。”
见攸宁不肯收,婆婆也不再推拒,“那婆婆就先收下,到时上了桂花糕你再来。”
“好。”
攸宁笑着应下。今年的八月她早已离开高阳,以后的八月也不知还会不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