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

仲春之际，百家寨内万物复苏，蒖蒖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天刚蒙蒙亮，蒖蒖便起了床。睡在一旁的沈檐比她还早起身，蒖蒖爬到窗前去看，沈檐正抱着柴草向灶台走去。

蒖蒖连忙下床跑了出去。

她来到沈檐面前：“哥哥，我来生火吧。”

沈檐瞧向她，睡意才消的小脸上还挂着呆懵，满头茂密的短发翘尾凌乱。他浅笑道：“你先去梳洗，火我来生。”

蒖蒖很听沈檐的话，她快步走到院子的井边，取水梳洗。

蒖蒖捧着盆中的一小股水，饮入漱口，又用剩下的水净了面，水进了眼睛，她不由闭着眼，跺着脚，伸手摸索搭在石台上的布巾。

沈檐在灶台前生着火，不时朝她看去。蒖蒖年纪小，动作有些笨拙，沈檐见此情景，不由弯起了嘴角。

蒖蒖净了面后，拿起石台上的木梳开始蘸水梳发。她照着水面，将翘起的发角一簇一簇梳平整。

但今日侧额处的一揪头发不听话，无论蒖蒖怎么梳，它都昂首挺立。蒖蒖看着水面上的倒影，那揪头发竖在那里甚是滑稽。蒖蒖又用手拽了拽它，仍是不管用。

这时，院里的山鸡开始鸣叫起来，蒖蒖不由焦急，她用手沾了沾水，压着翘起的头发，却仍无用。

沈檐注意到她焦急的情绪，他放下柴草，走到蒖蒖跟前。

“怎么了？蒖蒖。”沈檐探首问道。

蒖蒖回头，担心被责怪：“哥哥，我的头发梳不好。”

“我来试试。”沈檐接过梳子，来到蒖蒖身前。他靠近蒖蒖，蒖蒖不禁轻轻吸鼻，闻到他清晨沾染淡淡烟火的气息。蒖蒖忽觉暖心，她看着沈檐胸前，忽注意到他的胸口处有一块凸起，里面不知藏了什么。

沈檐并未注意蒖蒖的神情，他轻按蒖蒖的头顶，尝试了一下，这簇翘发的确无法梳好。

沈檐想到用布绳将这簇头发和旁边的头发绑起，可他看了看左右，周边没有什么布绳可用。

沈檐稍稍思拊，轻扯下自己三两根长发，将蒖蒖的那缕翘起头发和周围的头发绑到了一起。

“好了，它不翘了。”沈檐撤手，向她笑道：“以后留长发便不会这样了。”

蒖蒖盯着沈檐的脸看了好久，点头道：“嗯。”

鸡鸣将千角吵醒，他推门走到院内，打了个哈欠，问道：“早饭好了没有......”

东家库房内，沈檐谋算着如何逃离百家寨。百家寨每月只有一次出寨贸易的机会，且每次都会对寨中的奴隶严防死守，即使他得东家信任，也不得插手出寨贸易一事。

沈檐正皱眉想着，这时忽听到院内传来的嘈杂声。

院内，东家千程正训斥千九狸和几个随行出村贩卖药材的小子。

千程指着千九狸，愤怒责斥：“你连护送药材出村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千九狸张口辩解：“东家，是马不知怎的受了惊，药材才掉进猎坑里的，赖不得我！”

千三狡上前踹了九狸一脚：“小畜牲，东家说你错了，你就错了，还敢还嘴！”

千九狸打了个咧斜，畏惧地瞟了一眼千三狡，不敢说话。

千三狡用不成器的目光瞪了千九狸一眼：“东家，这小畜牲虽是我家的，但您不用客气，随您怎么处置都行。”

千程怨愤：“三狡！你家儿子可是折损了我一大笔钱！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怕他日后更无法无天！来人，拿鞭子！”

千三狡咧嘴赔笑：“东家，您好好教训。好好教训。”说着，他弯腰从奴仆手中拿过鞭子递给千程。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千九狸身上，疼得他哭叫起来。千三狡轻眯了一下眼。

蒖蒖瞧着窘境中的千九狸，心中不由小喜。千九狸曾欺负哥哥，如今他也尝到苦头了。蒖蒖不由看向哥哥，沈檐也正看向千九狸。

千程挥鞭狠狠笃打千九狸，趴在长凳上千九狸被人按住，挣扎哭喊，不久腰下便是一片殷红，哭声也是愈渐微弱。

千三狡闻那哭声，不由揣手踟蹰，他既想维护自家颜面，又不敢得罪东家，于是他眉头皱着，嘴边却扯出一张笑来，脸色难看得很。

沈檐出面阻拦到：“东家，等等。”

正轮动鞭子的千程听是他出言，暂且停了手。

沈檐上前劝阻：“东家，千九狸已是闯下了祸，即便伤了他的性命也不能挽回东家的损失。不如暂且将他放了，让他接着为您帮活，至于损失的药钱，您在他的工薪上找补回来就是。”

千程出了气，看着凳上半死不活的千九狸，他终于想到自己总该顾及一点管家千三狡的面子。于是千程扔下了鞭子，白了千九狸一眼：“就这么办吧。”

待千程离开，周围人也跟着散了。千三狡连忙一摆手，几个奴隶连忙架着千九狸回到家中。

沈檐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