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低沉的女声在沈平芜身后突兀的响起，她吓了一大跳回身看去，是个穿着深蓝宽大男式衣服的女人，衣服陈旧发白却干净。头发盘在脑后，蜡黄的皮肤，五官却是精致好看的，只是这漂亮的眼睛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杨春山见到来人，一骨碌地溜下树挡在沈平芜面前笑嘻嘻道：“珍珠姐，我是春山啊！”

珍珠转动眼珠看向杨春山，嘴角微微笑了笑：“是春山啊。”

“是啊是啊，这是你种的吗？这个我真不知道，真是对不起啊珍珠姐。我们就摘了这么多，还给您吧。”杨春山接过沈平芜手中的袋子提到女人面前。

“没事，你要吃就拿回去吧。我是在屋里听到动静，看到有个眼生的女孩蹲在这树下，就过来看看。”女人温和笑道。

沈平芜顿时觉得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原本周身阴晦的气质变得温柔。

“那谢谢珍珠姐了哈！赶明我给你送些菜来。”

“不用，天不早了，快回去吧。”珍珠说完就转身朝那一排老房子的另一边走去。

“好嘞，我们马上回家，拜拜珍珠姐！”杨春山朝着女人的背影挥挥手。

沈平芜看到女人拐过墙边不见了身影才奇怪的问道：“杨春山，那是谁啊？”

“沈奶奶和你说过你们家对面桂华婶家的事情吧？”杨春山抖了抖袋子道，“珍珠姐就是她那个被赶出门的儿媳妇。”

“啊？就是她啊……真是可怜，长这么好看的一个姐姐……”沈平芜惋惜叹道。

“珍珠姐人其实挺好的，善良又温柔。虽说之前时不时会发病，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了孩子还是因为被赶出来又受了刺激，反正珍珠姐住在这边后，我和爷爷都没见过她发病。但是桂华婶和她儿子都不信，也不知道是真不信还是不愿意信。呵~”杨春山说到最后嗤笑一声。

沈平芜跟着杨春山打道回府，临下坡前看了眼女人消失的拐角处。那边只有个很小的土砖瓦房，门开着但没看见珍珠。

周六大早，杨春山就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来找沈平芜。

沈平芜和外婆正吃着早餐，外婆给杨春山拿了个碗，舀了碗粥。

杨春山不客气的接过就着桌上的小菜吃了两碗，等外婆和沈平芜吃完主动请缨去洗碗。

沈平芜不是很喜欢洗碗，杨春山这么自觉让她很是欣慰，笑意盈盈地让他洗好就上楼来补习。

这次杨春山倒是喜笑颜开地应了，“好”。

中午外婆留杨春山在家里吃饭，外婆又另外打包了一份饭菜，杨春山骑着三轮车送回家给杨爷爷，自己又折返回来和外婆沈平芜一块吃。

室内逐渐昏暗，杨春山认真地听了一天沈平芜的讲课。

沈平芜觉得他是聪明的，学习基础打得好，从前只不过是藏拙，如今努力这两月二中也是可以冲冲的。

收拾收拾桌面上的书本试卷，杨春山起身准备回家。

沈平芜忽然喊住他：“哎，杨春山。”

“怎么？沈老师要给我布置作业啊？别了吧，学校的我都做不完。”杨春山眼角抽了抽，真怕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是，你坐下我和你说。”沈平芜招招手，等杨春山坐下后道，“我想跟你打听打听珍珠姐姐。我也没见过珍珠姐姐来村里，她平日里吃饭怎么解决呀？”

“山脚下有很多荒地的，没人种。一开始是我和爷爷给她送些菜，她自己也会去挖些野菜，沈奶奶时不时会给她一袋大米。后来她自己开了一小片荒地，爷爷给了她一些种子，她自己也能种着吃了。村里其他婶子有时候也会带珍珠姐姐去做工赚点生活费。”

“那她的家里人真的找不到了吗？她自己记不记得家在哪？”

“她记得。但是她说她的父母从小就对她不好，她得了这个病之后，她父母更是巴不得把她这个累赘赶紧送出去。就算是离开这，她也不会回去的。”

“这样啊……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好奇而已……你别管那么多，天快黑了，快回去吧。”

“行吧，我明天再来，再见！”

“再见！”

沈平芜的日子过得清闲却不无聊，杨春山补习之余会和她说他学校里的趣事，逗她乐呵。

杨春山在学校期间，外婆和她都会时不时去杨爷爷家，有时候是外婆带她去，有时候外婆自己去。

这一天，外婆去看望河对面小镇上的朋友，沈平芜自己慢悠悠的去了杨爷爷家。

杨爷爷坐在门口编竹筐，看见沈平芜很是高兴地向她招手：“阿芜。”

“杨爷爷你在干嘛呀？”沈平芜凑近好奇的看着。

“我在编竹筐，家里原先那个坏了。”杨爷爷笑道，“今天怎么就你来了？你外婆呢？”

“外婆去河对面的小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