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攥着绳子往下游走去，谢东隅已经冷静下来不再闹着要入水，只是满眼焦灼地盯着河面，随着绳子往下游方向走去。

许久后，杨耀光体力不支喘着气上了岸。

“叔！我爸呢？我爸呢？”谢东隅声音有些哽咽着，满心忐忑。

杨耀光看着谢东隅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找到……咱们赶紧报警，找人打捞。”

“我已经报警了。”刚刚回家拿来绳子的男人道。

杨耀光点点头，扶着谢东隅的肩膀安慰他：“东隅别担心，说不定是被冲到下边村子的岸边了。等救援队来了，他们有专业的设备一定能找到你爸的。”

谢东隅失神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狰狞的河面，脑子一片空白。

警察和救援队很快就来了，警笛声吸引了村里人的围观，陆陆续续有人跟着救援队的身后往河边来。杨耀光说明情况后，救援队立马开展行动，他让谢东隅先回家去，谢东隅却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争执中谢东隅听到了身后李淑贤疑惑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东隅，你爸呢？”

谢东隅僵住不敢回头，眼眶通红地垂下头不回答。

杨耀光看了眼谢东隅，走到李淑贤和杨桑榆的面前将事情告知她们。

……

李淑贤红着眼牵着一路哭泣的杨桑榆，跟着救援队往下游去。

杨耀光和几个叔伯随着救援队一同打捞寻找。

谢东隅行尸走肉般麻木地跟在李淑贤和杨桑榆身后。

他脑子很乱，害怕、无助、自责。

控制不住压抑了许久的眼泪，谢东隅蹲下身抱住双膝头埋进臂膀呜咽出声。

走在前面的李淑贤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身，就看到已经和丈夫一般高的少年蜷缩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走上前蹲下身子，抚摸着少年的头哽咽着安慰：“东隅别哭了啊，你爸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咱起来啊，别哭了。”

李淑贤拉起谢东隅，杨桑榆打着哭嗝上前将身上带着的纸巾递给谢东隅断断续续道：“哥哥……我们……快跟上去找……找爸爸。”

谢东隅接过纸巾擦着眼泪点点头。

跟着救援队边打捞边寻找了许久，谢东隅终于听到岸边寻找的人喊着找到了。

谢东隅人高腿长率先冲了过去，入眼的是救援队里的医护人员正给地上的一个人做胸部按压。

杨旭口鼻中的内的杂物淤泥已经先被清理干净，全身湿淋淋的面部有些肿胀，皮肤苍白青紫，脚腕上还缠着截水草。

杨耀光说找到杨旭的时候，他腿上缠着水草，应该是当时被缠上了水草，他想挣脱的时候脚抽筋了，但那会他还抱着一个昏迷的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所以沉了下去。河水将杨旭冲到这，被原本在岸边因为涨水大半淹没在水中的大树拦住。

谢东隅听完只觉得脑中杂乱无章，心随着医生的按压跳动，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有自己的一下一下缓慢的心跳声。

他看着医生不知道按压了多久，只看到医生喘着气停了下来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他看到杨桑榆悲痛欲绝扑到杨旭的尸体上，他看到一路上都撑着的李淑贤双腿一软哭得几番要晕厥过去，他看到几个叔伯通红的眼眶擦着眼泪，他看到杨旭的身体面容一点点掩盖在白布下……

风止雨歇，这场无休无止的雨最终带着一缕纯粹的灵魂逝去。

杨旭的后事是杨耀光几个叔伯和他们的妻子一起帮忙操办的。

因为是夏天没办法停灵太久，火化后埋在了村子后的山上。

杨爷爷从那天后就郁郁寡欢卧床不起，他心里愧疚自责，觉得是自己要是不让杨旭去帮忙就不会碰上李婶子儿媳自杀，杨旭更不会因为救人去世。

李淑贤郁结在心大病了一场，拖着病体将杨旭下葬后病情愈发加重，谢东隅和杨桑榆日夜轮流着守在李淑贤床边。

杨耀光来看望的时候将杨爷爷因为愧疚自责导致卧床大病的消息带了来，李淑贤让谢东隅去探望宽慰下老人家。

于是等李淑贤第二天状况好些的时候，谢东隅嘱咐杨桑榆照看好李淑贤后，提着杨耀光给的牛奶去了杨爷爷家。

本就瘦弱的老人因为这段时间的悔恨更加枯瘦，看到谢东隅来了就要起身，谢东隅连忙上前制止，老人家泪光涟涟的拉着谢东隅的手连连道歉。

谢东隅对老人家再三说明全家人都没有怪杨爷爷，不关他的事让他放宽心不要自责。

等谢东隅从杨爷爷家中出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

他疲惫的往家中走去，在要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几个妇女的谈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