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一的早上，杨旭带着杨桑榆和谢东隅来到学校，吓唬了一番带头欺负谢东隅的小孩。

站在后面的谢东隅看着为他撑腰的杨旭，在杨旭身边昂着头挺起胸时不时应和着狐假虎威的杨桑榆，心里暖洋洋的。

谢东隅直起背，向前迈了一步到父女两的身边，和杨桑榆肩并肩站着。

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放寒假，都没有人再来找过谢东隅的麻烦。

村子里茶余饭后的闲聊也从谢东隅身上转移到了别的乐趣上。

谢东隅这半年平静幸福的日子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不用每天回家后都提心吊胆的看父亲的脸色 ，没有母亲的痛苦哀嚎，他也不用时时面对母亲的眼泪和埋怨。

杨旭每次从集市上回来都会给他和杨桑榆带吃的或者玩具；李淑贤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带他们去买新衣服。

他和杨桑榆一起上学回家，周末帮家里干完活杨旭就带他们去小溪边捉鱼虾。

他还是时常去大榕树上看日落，只不过不再是一个人。

今年的除夕下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让从没见过雪的杨桑榆高兴坏了。

她拉着谢东隅在雪中欢呼：“哥哥，我们可以堆雪人了！”

谢东隅也很高兴，这半年来的生活让他恢复了些他和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开朗。

“好了好了，玩够了就回来，这雪也不要淋太久了啊！小心感冒生病，那我可就要带你们去打针。”李淑贤故意吓唬两个小孩。

杨桑榆胆子大，平日里一副孩子王的架势，却有个孩子普遍的弱点——怕打针。听着她妈妈这么一说，二话不说拉着谢东隅回了屋子里。

杨旭一大早就去提早几天在村里养鸭人家里看好的鸭子。等吃好午饭，李淑贤烧了一大锅水叮嘱谢东隅和杨桑榆看好火，自己和杨旭一起提着装有香烛纸钱鞭炮和一些用来祭拜的食物的篮子去了祠堂。

等水开了，两人也提着被割了喉放了血的鸭子回来了。李淑贤将两个孩子赶去看电视，自己则和杨旭用开水淋着没了气息的鸭子，等全身都烫到了，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给泡在热水里的鸭子拔毛。

谢东隅看两个大人收拾完了鸭子，立马拿起扫把打扫地面，将散落在塑料袋外的鸭毛拾掇起来。

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专门收鸭毛的人骑着三轮车，车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收鸭毛”，村里人听到就会提着鸭毛去换钱。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李淑贤挥舞着的锅铲下，今晚最后一道菜也已经出炉。

除夕夜的团圆饭吃得早。

“开饭喽！”

四人围坐在饭桌前，不大的屋子里溢满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年夜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旭看了看两个孩子几眼，闲聊般问道：“东隅，阿榆，你们有没有梦想？”

“当然有！”杨桑榆坚定地回答。

“哦？那你梦想是什么？”李淑贤也有些好奇，她还从来没问过女儿这个问题。

杨桑榆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喜滋滋道：“我长大想当作家，把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写进我的书里，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有多好！”

“哈哈哈哈哈！”杨旭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摸了摸杨桑榆毛茸茸的脑袋鼓励道，“阿榆很有志气啊！不过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话，你就要好好学习成为很优秀的作家，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看你写的书。”

“我肯定会的！”杨桑榆很笃定。

“那东隅呢？”杨旭又偏头问谢东隅。

谢东隅低头思索一番，抬头目光烁烁道：“我想当警察。”

是的，即便经历过爸爸在眼前被警察叔叔抓去，即便被人嘲笑是□□犯的儿子，他还是没有放弃他的梦想。

“那太好了，”杨桑榆欢呼道，“哥哥你以后多抓坏人，然后我把你做的好事全部写进我的书里！就叫我的警察哥哥。”

谢东隅笑着点点头。

杨旭看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语重心长道：“爸爸很高兴你们现在就有自己的梦想。有梦想呢你们就要坚定地往前走，路上难免磕磕碰碰，挫折磨难避免不了。希望今后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爸爸妈妈能给你们带来渡过苦难的力量。所以啊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和家人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最牢固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当然，爸爸和妈妈还是希望你们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杨桑榆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她还是点点头，爸爸说的都是对的！

“孩子还小，你说这话能听懂吗？”李淑贤嗔怪地瞪了眼杨旭，转而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妈妈和爸爸只希望你们这一生活得痛快自由，无病无灾平安喜乐。不过你爸爸最后的话倒是说的没错，咱们活这一辈子啊说长也不长，什么都比不上让自己舒心快乐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