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白羽透过门缝看见男人的双脚在颤抖，握住笔的手也在颤抖，他虽然西装革履，但是此时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白羽是神灵，神灵是不会哭的，但她揪得难受。

她走到病床前，孕妇圆滚滚的肚子没有衣服的包裹，此时展露了出来，瘦弱的身体没有多余脂肪，肚皮被胎儿撑得鼓起，青青紫紫的血管夹杂着妊娠纹爬满小腹。

白羽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上面，轻声而细心地劝：“你要乖点，快点出来吧，你妈妈她很辛苦。”里面的小人似乎有所听闻，动了一下。

手中的沙漏还在缓缓流失，白羽没有弄懂这个东西的含义，睁着一只眼睛看向里面，尝试找到一些机密。

“这是计量器，砂石流失殆尽的时候你的人类就该走了。”白羽抬头看清来人，身穿黑色的西装，白色手套，黑色礼帽下露出寒冷的双眼。

死神，是那天才见完的死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沙漏流失的声音在沙沙作响，痛苦哀嚎的孕妇生死未卜，白羽低思索了片刻，又倏地抬起头。

死神出现，这不是说明！

白羽冲到病床前，“你别伤害她们母女俩！”

他踩着游刃有余的脚步走来，一步一步逼近：“全人类的性命都归我管。”白羽被压迫得连连后退。

退到无路可退时，对面的人却停住了，悠然地说：“今天没有人要死。”

白羽还是不敢放松戒备，张开双手呈现保护的姿态，生怕这个来意不明的死神会对自己即将出生的人类做出不好的事情。

时间过去很久，白大褂人类们依旧很忙，白羽脚麻了，一边捶着膝盖一边观察，席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仪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白羽有些不满，既然不是工作原因，为什么一个死神要赖在这里不走，怪吓人的。

人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从白天到了寂静深夜，这么长时间内席拣毫无动静，白羽放松了芥蒂，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门外却早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左顾右盼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在黑暗的楼梯间找到他，他比白天看上去要更加憔悴，眼底发青，衣领子被扯得凌乱，此时正蹲着埋头在膝盖里，面前一地烟头。

当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白羽无从得知，妻儿生死未卜的心情她也无从得知，她缓缓蹲在男人身旁，白色裙摆扫在地上，她侧身过去想要在手臂间的空隙看看男人的脸。

“杨秀婷的家属！杨秀婷的家属在吗？”

男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手术室门口，“我在！医生我是杨秀婷的家属！”

他明显到了崩溃的极点，胸膛剧烈起伏，他不知道医生的嘴里将会讲出来什么，是好消息或.....是坏消息，但他期待着。

“恭喜你，母女平安。”

来不及顾及男人喜极而泣的泪水，白羽连忙冲进病房，

“哇哇哇.......”响亮的啼哭声响在耳边，医生手中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白羽寸步不移的跟在护士身后走，看医护人员给小宝宝洗澡，擦身子，穿上小衣服。

清洗干净的小孩躺在婴儿推车里，长长的眼睫毛还有未擦干的泪珠，白羽弯腰仔细观察着酣睡中的新生人类，露出欣慰的笑。

身体极度虚弱的孕妇被送到了监护室，推车被推出来的一瞬间，男人留下了泪水，白羽看见他们紧紧相扣的手，男人俯身在妻子耳边说着什么，白羽没听清，只看见女人嘴角微微扯起。

“你要抱抱她吗？”医生推着新生儿问男人。

如同全天下笨拙的爸爸一样，他僵硬的姿态不知如何安放，白羽在一旁紧张，生怕他把小宝宝摔了：“你要托着她的屁股呢，一边手护住她腰，哎对对对！就是这样。”

其实没有任何人能听见白羽的话，但是显而易见的她也是很高兴的。

席拣双手环抱着站在一旁，看白羽踮起脚尖看怀里的小宝宝，天刚亮起的阳光从窗台撒入室内，将白羽的裙子晕上一层金光。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男人也在病房陪伴妻子，只有白羽依依不舍地守着保温箱里的宝宝，“她怎么老睡觉呀，她不饿吗？她什么时候长大呢？”

“根据人类生存手册，新生儿的睡眠时间占一天的90%，饿了会哭，长大需要十八年。”

白羽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席拣，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穿着黑色长大衣极其有压迫感，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席拣手腕处的黑色铭文亮起，再看时他身侧出现了一把全黑的长伞。

“你手中的漏斗是她的“计量器”，别忘了你的职责。”下一瞬间，席拣化作一团银色虚雾消失在空中，白羽愣愣的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要死掉了。

白羽转头看自己新鲜的小人类，她刚刚吃饱，睡得很安稳，白羽摇了摇头，眼前更加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和爱护眼前的小孩。白羽冲着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