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左右张望,打量四周,忽然见有一骑马从林中出来,马上骑士面白斯文,正是郑县郭家二郎,郭世辰。他下马来,奴仆迎上去,接过缰绳,又有人将马鞍后吊着的两只野鸡取下。
郭世辰对身边随从说了句什么,兜着手往帐子里去了。
肖稚鱼对郭世辰本就十分在意,悄悄注意了一阵,心下有些奇怪,郭世辰一手兜在胸前,似乎拿着什么。她想了想,低声对肖如英说要回去歇歇。肖如英这就要带她回去。
肖稚鱼却道:“阿姐还是留下与她们多聊聊,也好多了解些各家情况,就几步路还不放心我吗?”
肖如英见帐子离的不远,自家幼妹又是聪明伶俐的性子,点了点头,便任她去了。
肖稚鱼与众女郎乖巧话别,往自己帐子方向走,进去之后让潮落倒了杯茶水过来,一饮而尽后,她又悄摸摸遛了出去。
今日参与行猎的郭家林家及其他几个郎君帐子都在一处,肖稚鱼一路走过来,看见一顶格外大的帐子,好奇地也多看了两眼,随即又在周围找起来,很快就发现郭世辰帐子是哪一顶,门前有个随从守着。
肖稚鱼刚才来时只是有点疑心,此刻见帐前帘子紧闭,随从却巴巴守在门前,反而更怀疑这里头有些事了。
她佯作赏玩的模样,绕着帐子转了大半圈,郭家仆从看过来,见她年纪小,便没放心上。肖稚鱼竖起耳朵,也没听见帐子里有什么声音,怕留的久了惹人疑,只好走到靠近林子欣赏草木,实际上却一直看着帐子方向。
此时郭世辰在帐内,将一只雪白的兔子从怀里放下,道:“刚才在林子看见的,身上一点杂色都没有,我想着你必是喜欢,如何?”
他面前站着个一身奴仆打扮的人,身材苗条,胸前隐隐有些起伏,一张脸儿生得白皙,尖尖鼻梁,樱桃小嘴,分明是个标致女子。她低头看着毛茸茸一团的兔子,面露欣喜,将兔子抱起,道:“二郎行猎时还记着奴家。”
这一声嗔怪又柔又娇,郭世辰心酥了一半,揽着人就亲了一下道:“郎君不想着你又想着谁。”
两人挨坐一处,说了一阵亲昵话,你侬我侬,情深意切。原来这女子是郭家婢女,名叫若燕,与郭世辰年岁相当,不知何时郭世辰动了心思,将她从祖母身边讨要过来,两人关了门过得如同夫妻般,后来被郭家夫人发现,怒极之下要将婢女发卖,却被郭世辰以命相胁拦了下来。
这次行猎他怕若燕留在家中被母亲刁难,日子难过,便偷偷将她带了出来,扮做随从模样,有外人在时不叫她露面,省得让人说三道四。
两人说了回话,郭世辰起身要走。若燕挽住他的手,撒娇道:“奴家一人在这儿实在无聊,也没个人说话,郎君再多留片刻。”
郭世辰道:“大家都在林中行猎,我已是偷了闲回来,再不回去,等晚上清点猎物,你也不怕你家郎君丢人。”
若燕无奈,只能放他离去。
肖稚鱼在林子边缘走来走去,百无聊赖,都快把地上的野花都要数出来了,才看见郭世辰从帐子里出来,帘子掀开,他站在门前与人说着话,神色柔和。肖稚鱼凝神看去,只见帐子里露出半个人影,穿着奴仆的衣裳。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郭世辰将要离去时伸手拍了一下那仆从的屁股。
这一幕看得肖稚鱼目瞪口呆。
直到郭世辰走了,带着仆从上马,重新入林,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心想刚才那一眼莫非是眼花,可她眼睛都未眨一下,看得清清楚楚。
回想前世所知的事,肖稚鱼越想越是糊涂,她只知郭世辰有个爱妾,待她极不一般,她阿姐有一胎就是被那爱妾害没的,可事后那爱妾竟安然无事。
肖稚鱼刚才见郭世辰与随从亲昵,心道莫非除了以后有个爱妾,他竟还好男风?这念头才起,肖稚鱼一阵犯恶心。
她盯着郭世辰的帐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女郎们围坐说话的地方。
肖如英见她回来,道:“怎么不多歇歇?”
肖稚鱼笑着道:“我等着阿兄回来,看他猎着什么了。”
众女说说笑笑,又用了些吃食,等到未时,各家郎君狩猎而归。太原郭氏兄弟的猎物最多,其中还有一只褐红色的狐狸。脖子被箭矢洞穿,身上的皮毛却完整无伤,众人皆交口称赞。
肖思齐是和林氏兄弟一起回来的,也猎得几只野鸡。肖稚鱼和肖如英走上前观看猎物。肖稚鱼本想和肖思齐说话,可见他风尘仆仆,还有些疲色,想了想道:“阿兄,我借潮生一用。”
肖思齐点头道好。
肖稚鱼将潮生叫到一旁,低语几句。
潮生眼睛慢慢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幺娘当真?”
肖稚鱼点头,“你去弄来就是,我有用。”
潮生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想去找肖思齐问,肖稚鱼似看穿他所想,道:“有些事我做了,别人看我年纪小,不好计较,但若让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