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在夏至打量杨哲的同时，她身边的朱经理起身招呼。

“杨副总。”

啊？这就是杨副总本人？大家有点意外。

虽然他也姓杨，但大家下意识都以为他是杨副总的助理或者其他什么人。

这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也才二十七八，就算长得显年轻也不会超过三十吧？

这个年纪，居然是自然唯二的实权人物？

夏至也很意外。

当年杨哲也只是个小小服装公司的普通设计师，几年不见，如今竟青云直上变成了自然这家大公司的副总？

而她呢，依然还在三木这种一般般的公司混，依然还是个没前途的小职员。

差距如此巨大。

心情有点复杂。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为自己的没出息有点儿羞愧。

不过这点儿羞愧也就维持了三秒钟而已。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也很好。

那边高俊杰立马迎了上去：“哎呀这就是杨总？”做业务的一般都会把客户头衔中的“副”字去掉：“久仰久仰，我是三木业务部的高俊杰，哎我还说去楼下等您呢，您这就上来了……”

一番马屁拍完后，高俊杰又开始为杨哲一一介绍三木的人。

杨哲则微笑着对每一个被介绍到的人点头。

介绍的过程中，杨哲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夏至。

本来都已经扫过去了，却突然又倒回来，定在了她身上。

然后，他脸上原本标准得犹如教科书一般的微笑消失了。

高俊杰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介绍道：“这位是……”

不等高俊杰说完，杨哲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夏……至？”

随即他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夏至。”

夏至没想到多年未见，自己又化了个这样的吸血鬼大浓妆，他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这眼神，真该发个犀利奖。

被人认出来了，她只好扯了扯嘴角，咧着个喝了血似的大红唇，露出职业微笑：“杨副总好。”

杨哲看着这样笑着的她，愣了一下神，然后很快也还以了同样的笑容，与此同时，他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

可真客气。

夏至伸手，浅浅一握：“好久不见。”

他看着她几乎只用几根指头搭了下自己手掌就快速拿开的手，不易察觉的微微紧了一下唇角。

大概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嫌弃？

众人见他们认识，皆有些意外。

高俊杰问：“杨总，你们认识？”

杨哲说：“她是我……”

夏至接口：“以前的下属。”

杨哲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没错。”

当然不会错。

她可是在他手下干了不短时间。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被生活驯服，跟个刺头似的，整天给他找不痛快，恐怕很多老同事都对此印象深刻。

朱经理哈哈一笑：“那敢情好啊，大家都是熟人，以后两家来往就更熟络了。”

他倒是希望杨哲和三木的人有些交情，毕竟三木给他的回扣相当高，完成的质量也不错，让他既能捞油水又能给上头交代，这样的代工他是不想随便换的。

高俊杰也跟着说：“杨副总，以后多多关照我们夏至啊。”

杨哲应得很客气：“一定，一定。”

“谢谢杨副总。”

夏至面上微笑着，心里却不置可否。

关照？人情？不存在的。

杨哲是什么人呐？

当年他正牌女友谢柳心被公司恶意解雇时，他不但一言不发，还立刻和她撇清了关系，留在公司跟没事人一样。

她夏至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关照的。

她又不是业务部的，平时并不需要和客户打交道，以后也没有转职业务部的可能。像今天这种临时应酬，对她来说纯属意外。

所以她客气了两句后，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杨哲似乎也没打算和她叙旧，点点头就继续和下一个人客套去了。

他保持着让人非常舒服的微笑，对每个人都显示出了友好善意。

夏至默默旁观着。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初见谁都如沐春风。

只有相处久些，才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菜很快就上来了，席间一派和谐，杨哲是最受欢迎的那个，高俊杰是最会活跃气氛的那个，年轻女孩们吃吃笑笑，客户们不时开个玩笑……唯有夏至兴致缺缺。

夏至边上坐的朱经理，兴致倒是挺好的。

他喝了两杯后，十分自来熟地抬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