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 蝴蝶（三）

“你真的想演戏吗？”她还在犹豫，就听沈宴说，“想继续演戏的话，这么对自己，可是不行的哦。”

“我想演戏。”姜晚急切地抬起头，随后又低下。有很多事，是再想也无能为力的。

“那就试试，别逼自己，就试一试。”沈宴语气平淡而真诚，“我保证，只要我还有话语权，你就不会在我这儿被退组。相应的，你也要保证，对自己好点儿。”

他伸出小指，像等待肯定的孩子。

姜晚没有轻易勾上去，虽然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值得吗？”她再次确认道。

只见沈宴从车里翻出一沓资料，不是她曾经风光的时候，而是复出后，演的那些无名无姓的小角色，资料里都是来自跟她合作过的导演，演员的肯定。

“大环境不好，但是大浪淘去虚有其表的流量，真正用心的人才能浮出水面被人看到，你有实力当女一。”

他不是无缘无故的施舍，而是认真做过功课，拿出用她的合理依据。

“过得了我这关，还得过试镜那关呢。”沈宴补充道。他拉了她一把，又丝毫不偏袒。

姜晚眼底湿了，为这份久违的尊重感。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辜负你的。”

忽然，她眼神抖动了一下，朝沈宴身后看去。

半晌，她视线转正，问道：“你是不是有养宠物狗。”

沈宴怔了两秒，点头笑道：“是一条大狗狗，前不久刚去世了。”

姜晚目光柔和，说道：“你可别害怕啊，它一直跟着你呢。”

沈宴眸光微动，不是害怕，而是怆然。

“它要我跟你说，它把你的护照藏在床底下了，”姜晚说，“它说对不起，以前总是捣乱乱咬东西，其实是怪你老出门不在家，不陪它玩。”

沈宴无奈地笑了，眼里却盛满了眼泪。

“知道了，我也对不起，拍戏太忙了，抱歉啊，抱歉。”

姜晚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沈宴头发上，“它现在要走了。”

沈宴好像感觉到一个暖和的拥抱，他捂住脸，不让自己太过失态，但是还是忍不颤抖。

“我感觉到了。”他说。

姜晚收回手，两人继续安静地对坐。

同她收走的那些怨鬼不同，第一次，她感觉到渡一个魂魄平静地离开，内心是充盈着平和和满足的。

身体轻透了一些，身体里那些污浊和压抑感好像也少了些。

本来，她是决定再也不过问阴间的事的，但是现在不由得想，如果往后多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些类似的事，是不是也能替自己赎些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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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了沈宴，姜晚坐长途汽车从影视基地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她整理好行李，决定去父亲的墓前拜一拜。

姜天圆的墓杂草丛生，姜晚不禁感慨，从前那么繁荣的家业，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真是人走茶凉！

望着父亲的照片，她心里只有愧疚，如果当初听了他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一抬眼，竟又看到那只蝴蝶停在碑上，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你也是坐长途汽车来的吗？姜晚不由得笑道。

都说人低落时，应该去墓地转转，许多想不开的事，就会想开了。姜晚这一去，在墓前坐到了天黑。

“哎呀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呀，墓园都关门了，快走吧！”管理员老伯朝她喊了一句，马上快步离开了，嘴里讪讪念道，“吓死我了，是人吧。”

姜晚默默擦干了眼泪，背上包离开。

墓园在山上，她是坐公交车，然后徒步了很久走上来的。路上黑漆漆的，她掏出手机想叫个车，却发现手机没信号。只能往山下走一段，等有信号了叫车。

狭窄的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两旁是卖香烛元宝的小店，说是小店，其实就是两堵石墙上搭个帘子，现在已经关店了，大一点的纸人就摆在路边，旁边还有一圈一圈烧过纸钱的痕迹。

一路都有孤魂野鬼在蹲两旁吃香火，看上去比白天热闹。

就在这时，那只棕色的蝴蝶又出现了。

又是你？给我引路吗？姜晚奇了，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才发现，那不是下山的路。视野里树木渐多，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蝴蝶也不知何时跟丢了，她拿出手机，信号微弱。

正当她试图用微弱的信号查找路线时，一个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鼓起勇气用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光，寻了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倒在地上。

男人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庞白皙，眉目狭长，长得很好看，不像是住在山里的。

“救命……”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死过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