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台上有佳人,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那女子一剑出鞘,珠袖翻覆间剑光灼灼,真是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台下不知何时已坐满了宾客,纷纷拍手称赞!
“唯有牡丹真国色,一舞动倾城!”
“牡丹姐姐真是厉害,若我能有她一半就好了!”
徐盛霖只觉剑光闪过寒气逼人,他不禁看得眼花缭乱。此时台下忽有一人喊道:“牡丹剑舞再美,也比不得郎君,不过是邯郸学步,贻笑大方罢了。”
听到此话,牡丹停了下来,紧紧攥住手中的剑,单手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台下发声那人——“妹妹有话不妨直说,何须藏在台下遮遮掩掩。”
台下一女子站起身来,她亦是容貌动人,只嘴唇轻薄,说起话来自带讥诮。“姐姐何须气恼,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牡丹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你,芍药,你素来不服我,有本事你上来舞一场!”
芍药剔着手指甲,状似不以为意道:“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小小花仙,怎比得过姐姐天香国色。”她又往高处坐席上看了一眼,“不过,姐姐作为百花之主,竟还比不过郎君一位男子,真是……啧啧。”
这话十足的嘲讽,牡丹想是生气了,她将手中长剑一掷,剑身划破长空,正插在芍药身前一步之地。
“哎呀!”芍药惊吓,连连后退,脸上泫然欲泣,遥遥向徐盛霖哭诉道:“郎君救我!牡丹要杀我呢!”
徐盛霖已然搞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他只觉得头痛无比,身子也轻飘飘的,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听到芍药向他求救,尚且自顾不暇。他双手抵住额头,闭目无法言语。
在一片吵闹声中,牡丹飞身下台,与芍药打成了一片。
“牡丹杀人啦!牡丹杀人啦!”众女子慌乱叫喊。
“好你个牡丹!今日有你无我!看剑!”是芍药的声音。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芍药跟牡丹打起来了!”众人又喊道。
真正是嘈杂纷扰,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咣!咣!”几声钟响,一道温柔的声音宛若仙音,凭空降下——“诸位,请安静。”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
徐盛霖听到这声音,宛若一道甘霖洒落心间,让他的大脑不再浑浊。在一片强光之中,他费力睁开双目,见众人纷纷跪了一地,牡丹衣衫凌乱,跪在最前方。
她脸上的薄纱许是在打斗中掉了下来,露出一张面如寒霜的俊脸。徐盛霖定睛一看——这不是金逸贞吗?!他怎么跟戚昀一样,也扮起女装来了!
那道温柔的声音忽远忽近,突然柔声对他说道:“郎君,吉时已至,请与我回房休息吧!”
众女子这才敢出声,跪地齐声恭敬说道:“吉时已至,恭送郎君安寝!”
徐盛霖纳闷儿,她们说什么吉时?是要送我去睡觉吗?刚好他困的要命,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可等他眨了眨眼,咦?怎么又换地方了?
淅沥沥的水流声中,徐盛霖发现自己正坐在河边的青草地上,潮湿的水汽打湿了他的一身红衣,粘湿的布料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这不是我们村头的那条河吗?自己这是……回家了?
他心中高兴,刚要起身回家,突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咦?徐盛霖上半身坐起,腿脚像被固定住一般,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
他顺着大腿往下看去,只见一双青黑色的手臂从河里伸出来,冰冷似寒铁,正牢牢抓着他的双腿!那手臂似感觉到了他的挣扎,猛一用力将他拖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让徐盛霖遍体生寒,他憋住一口气,四肢奋力挣扎,想要挣脱那双青黑手臂的束缚。可那双手真像铁打的一般,任他如何捶打,硬是不撒手。
“咕嘟……咕嘟……”河面上冒出水泡,徐盛霖胸腔都要炸裂了!“咕噜!”他终于坚持不住,任由河水灌入鼻腔,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摆动了几下,最终垂落下来……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玄妙境界,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那双手仍在拖着他往下游去,徐盛霖梦游般的想道:这条河有这么深吗?怎么还不到底……
他面前有一团“黑雾”游了过去,不一会儿又游了回来,停在他面前浮浮沉沉,徐盛霖半眯着眼睛,唔,不是“黑雾”,是头发,是戚昀的头发。
戚昀仍做女装打扮,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大团大团的头发在她身后飘舞着。她看着徐盛霖,眼中无端流下血泪来,嘴唇一张一翕,似是说了什么话。
徐盛霖已然听不见了。他感觉眼皮很重,他好累,好想就此一睡不醒……
戚昀着急的晃了晃他,抱着他双腿的青黑手臂已经不见了,他却仍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