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能没人管
“过河拆桥啊你!”
夜幕刚至,女艺堂门前灯笼通亮,却是大门紧闭不似平日那般。
突地,大门从里被打开,走出一位嬷嬷,嬷嬷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很快,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马车上走下一对年轻男女,嬷嬷面露喜色上前行礼,而后迎着二人进门去,随行的两名护卫抱着从马车上取下的物件跟随其后。
“姨母!”
“晚辈见过姨母。”
女子一身簇新藕色裙袄起身相迎,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年轻勋贵微微颔首,道“清儿,这是你教的?”
“我唤您姨母,他随我,难道不对吗?”
“你总有理,这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饿了,先用饭吧。”
与长辈同桌吃饭,免不得闲话一番家常。
“这芦花鸡是庄子上养的,清儿你多吃些,前两日铁手办案路过还来我这儿坐了坐,那模样也是清瘦了不少,今年过年你们可还忙着案子?”
“今年倒好没有什么紧要的案子,应当是能休息几日,姨母,听师母说你今年要去城外庄子上过年?”
“是啊,许久没去瞧瞧了,刚好过年学堂关了,我也得空出去走走。”
“何时动身?”
“就这两日,不必担心,阿姐拨了府上几位侍卫随我同去,那庄上也都是旧时伺候我母亲的老人,倒是你……让我挂心得很。”年轻的姨母说着故意瞥了眼正给媳妇儿扒鱼刺的某王爷。
除了刚来打了声招呼,此行前来拜访的云尘并不多言,虽瞧着并无冷淡之意但也实在称不上热络,不过仅仅作为晚辈亦或是晚辈夫婿,倒也让娘家人满意,毕竟就冲这扒鱼刺的顺手劲儿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可比起会花言巧语讨欢心的来得实在。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过了年,你可又长了一岁,我虽从不觉得女子一生非嫁人不可,可若遇上两心相仪之人,该办的事就不要拖泥带水,王爷您说是吧?”
云尘一脸晚辈恭谦“姨母说得是,晚辈很赞同。”
这……合伙催婚?
饭后,清安被打发去了库房点账,至于某王爷……被撇下来接受来自娘家长辈的考察。
府上奴婢极有眼色,麻利地便将压箱底的棋盘搬了上来,云尘只扫了一眼便瞧出来了,这一副俱是出自皇家匠人之手。
“这棋盘还是当年先皇太后娘娘赏赐的,那时她与我说,这人生很多事就跟这下棋一样,落子无悔,可大不了也就是重头来过,当时我以为娘娘是在敲打我这个不受夫君待见的弟媳,直到后来上官家出事我才明白,娘娘的意思是无论何时都可保我全身而退……”
本还担心无话可聊,寻思着要不要把跟丈母娘聊天那一套先拿出来练练手的云尘,听着提及先皇太后登时没了压力,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娘娘总是如此为人着想。”
“可我倒是负了娘娘一番心意。”
“人生在世难得跟从本心,想必娘娘也是尊重姨母心意的。”
“此时清儿不在,王爷还是莫唤姨母了,王爷唤得顺口,我倒是听着不踏实。”
“本王唤您姨母虽比不得她是真情实意,但确有一份尊重。”
“王爷倒是直爽,既王爷愿以晚辈自居唤我一声姨母,那有些话我也便直说了。”
“洗耳恭听。”
“我不似阿姐他们那般对你的身份顾忌重重,是以你们两心相许有意结发余生,我只为你们高兴,我并不担忧来日你若负她,她该如何自处,因为最终追悔莫及的必定会是你,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在天边那种滋味……”
“就像如今的上官洵?”
“不,我们从不曾两心相许,如今的他就像过去的我,曾经的他眼里没有我,如今的我眼里没有他,不是心上人无论做什么都无异于挑梁小丑,除了可笑就是碍眼剩余的……是可悲吧?等他尝到悲苦就会舍下,就像过去的我一样。”
云尘本不想继续搭理这茬,但还是没忍住说道“他为你寻了隐迹的名医,你可知道?”
“我因他失了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未必不知情吗?可我不恨他了,因为我也做错了,我曾只想着有一日他会认同和接受我的付出和善意,却没想过我的所为对他是一种强迫,是我先做错了,这一点不该因我是女子就可以被轻易谅解。”
世上女子少有不仗着柔弱博取怜爱谅解的,哪怕并非出自恶意。
是擅用优势,也是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情意如何,但若有一日你们情意消磨殆尽,无论过错在谁,都请王爷好生将她归还,于你许是下堂妇鱼眼珠,于我们却仍是如玉如珠。”
话音刚落,嬷嬷进来禀告“禀王爷、小姐,方才六扇门来人,大姑娘她先走了,让奴婢来与二位说一声。”
“何事,走得这样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