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村钟舞身死(三)
“人生会当死,一切皆无常。贤圣犹尸解,转身升天堂。罪重必夭命,善者为延长。富贵与贫贱,斯是福不强……”
雪回魂的时候,木春华他们三人正拿着法器在屋中绕着唱经,桌前就只剩封慕尘还在抄写经文。见他回来了,封慕尘搁下笔,勾了勾手指收回了雪身上的定魂符。
“如何?”
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笔,笔下的黄纸上画着一张灵力满溢的超度符。他也搁下笔,回道:“魂归神府去了。”
“天魂?”
见雪应了,封慕尘觉得怪异:“你怎么能感应到天魂?”
封慕尘这么问,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啊,我又不是天官,怎么就感应到了钟舞的天魂?思来想去:“许是我身上有她的人魂吧。”
封慕尘心道,这倒也有可能。便道:“那问出来在水界的事了吗?”
“依钟舞所言,她是被人推至死魂海底的。确实也是有人将她生魂打散。恐怕水界……我担心……”雪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说。死魂海之下,那几个将钟舞打散的人恐怕就是水魂官。私自将生魂打散,这并不是小事。
封慕尘明白了雪的意思。他道:“那你还是尽快告诉你大哥一声。这事你不能出面。”刚出了秋溪糸葻的事,雪若是再去揭发其他魂官,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雪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
给有雷传完信,雪才想起来在钟舞身上见到的血洞。他将所见跟封慕尘说了,问道:“你见多识广,这些方形的血洞,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方形……应该是魂钉一类。”
“魂钉?”雪不明所以,“魂钉可作何用?”
“多数是锁住人的三魂所用。譬如担心人死后化作厉鬼复仇,便用魂钉锁住三魂,钉死在棺中。”
“可是钟舞的三魂都已离身,那这就不是魂钉了?”
“魂钉用在不同的部位,用处也不同。你方才说见到的部位是哪几个?”
“头顶百会,前胸天池,还有后背的神道……”说着,雪顿时惊道,“这是魄七形!”
赤水柳剥离七魄,正是从人身的七处形穴开始。除了钟舞身上这三处,还有双手双脚。腐水由七形穴渗入,游走周身,七魄才得以剥离。难道钟舞正是因为七形穴被钉了魂钉失了三魄才死的?
雪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钟舞!”
封慕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现在人多眼杂,等夜间再行事。”
雪想了想确实如此,只得按下不动。他重新坐下,想到在湖边徘徊的钟舞,不禁叹道:“她还想着与她的盛郎重逢,却不知自己人魂残缺,永也入不了轮回了。”
“道性自然,无所法也。”封慕尘拿起笔,接着在黄纸上抄写救苦经文。
没多久,木春华几人也唱完经回来了。他看着封慕尘面前写满经文符咒的一摞黄表纸,道:“多谢封阴使。有劳封阴使了。”说着,顺手摸了两张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雪也停下画符的笔,从桌上拿起方才封慕尘画的超度符比了比,确实是相差甚远,不堪入目。
木春华见雪回来了,问道:“雪魂官回来了?找到剩余的三魄了?”
雪知道钟舞之事不能为外人知,便应道:“是啊,找到了。”木春华点点头不再言语,倒是孙昘疑惑地盯了雪好久。
闵落问道:“两位的差事办完了?这便要走了吗?”
还没等雪和封慕尘开口,木春华忙对封慕尘道:“依着九溪本地的习俗,新丧之人的头夜是要念通宵经文的。二位中途离开,岂不惹人怀疑?”
“通宵?”那岂不是没法接近钟舞了?
封慕尘给了雪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没事。
等过了子时,钟家的大部分亲眷们都陆续回家去了。木春华他们几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敲木鱼唱经。剩下的几位亲眷也操劳了一天,在木鱼“笃笃”的声音中,神志昏昏忍不住靠着桌椅打瞌睡。
封慕尘示意了雪一下,便从桌上取了一叠写好经文的黄表纸,站起身向着右侧停放钟舞尸身的灵床走去。
灵床外侧摆着一口用来烧纸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锅,钟舞的爹娘正互相倚靠着坐在离灵床不远的地方。封慕尘径直走过去,将经文在白烛上引燃了,放进烧纸的铁锅中。
钟福已经见封慕尘来烧过好几次经文了,而且屋中那些纸扎有好些也都是出自他的手。他便站起身走到封慕尘面前,行了个礼道谢:“多谢这位道长。有劳了。”
“这不过是我分内的事。”封慕尘烧完了经文,站起身,看着钟福露出惋惜的表情,“只是可惜了钟小姐,这么年轻就去了,真是可惜啊……”
钟福抹了抹眼角:“是啊……我的女儿,小舞她命苦啊……”
“谁说不是呢?”封慕尘啧啧地摇了摇头,“您二位也是命苦,失了这独女,往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