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长君之秘
再说。
可是雪刚跨出小木屋就发现了异样——自己竟不在两界渚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虞羽捣的乱,后来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是在人界。这景象竟然还是有点久违的熟悉的——因为他正坐在前世的家中。
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初夏午后,和煦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洒在了雪的脸上。或许是日光太刺眼,书桌前的人轻颤了两下睫羽,从小憩中醒来。
“哈呀……”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爹爹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天不让我出去玩,非要把我圈在家里读书。”
雪听见自己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属于吴尘颜的声音。自己难道是回到了前世?
“姐姐不要抱怨了嘛。琴姐姐,还有青姐姐,她们想读还读不了呢。”一个幼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吴尘颜循声望去,是小妹怜怜。她正伏在一张矮几上随手画着小花。再见小妹稚气未脱的脸,已然隔世,雪既是欣喜又觉心如刀绞。
小妹名叫吴怜怜,是吴尘颜养父母的女儿,她出生的时候吴尘颜已经十六岁了。养父是县学的教书先生,白日里几乎都不在家中。养母负责下田地做农活,因此家中就只剩吴尘颜和小妹二人为伴。
姊妹二人的感情一直非常好,若说人界于雪而言有什么可追忆的,那大概也只有在吴县那短短数年的快乐时光了。数十年没见小妹,若不是自己控制不得这副身躯,只怕雪要马上扑过去搂住她狠狠大哭一顿。
“你个小囡懂什么,又不是你读书。”吴尘颜站起来走到小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她的画看了看又放下,“姐姐夜间睡不好,白日里总爱犯困。特别是这书,哎……一读就更困了。”
雪知道小妹就在身边,止不住在心里喊着:再看她一眼,再让我多看看小妹。
可是,这具身躯的主人已经转过头望向窗外的蓝天了:“要是能出去放放鸢该多好。”
“可是,姐姐为什么会睡不好?”小妹偏过头继续画着,“娘亲说我沾枕头就能睡着。”
“你就是头小猪,我能跟你比吗?”吴尘颜宠溺地敲了敲小妹的额头,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看着外头桃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抬手捏了捏自己有点僵硬的脖子:“兴许是因为姐姐睡觉爱做梦吧,总是一宿一宿地做梦,可累死我了。”
“姐姐昨晚做什么梦啦?”小妹搁下笔,用手支着头好奇地望过来。
“嗯……很奇怪的梦,怜怜大概听不懂。”吴尘颜想到梦里那些血腥可怖的场面,还是不要跟小妹提了。
“那我能听吗?”一个含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封哥哥!”小妹跑到窗前踮起脚看,见到桃树下站的俊美少年,就高兴地蹦了起来,像只小鸟一般飞到外屋去开门。
“给你的。”一个半熟的桃子带着一抹嫣红落在尘颜面前的书桌上。
吴尘颜拿起来看了看:“这野桃还没熟呢。”
封慕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看它有点红了……”
雪记起来了,这是封慕尘从蜀中到吴县后不久,他们二人刚经历久别后的重逢。
吴怜怜已经跑出去将封慕尘拖进屋里了:“封哥哥封哥哥,姐姐听说你被观主爷爷关起来了可担心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江村南边的村子名叫溇村,溇村有一座灵虚道观。封慕尘离开蜀中回到吴县后,就在此观中挂单。他本对吴尘颜的下落已经不抱希望了,却不想观主告诉他当年延陵来的那个小丫头后来被江村的教书先生收养,如今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是,观主却不准他去找尘颜,经常找个由头就将他禁在观中,封慕尘只好找机会偷跑出来。
封慕尘听了怜怜的话,带着笑意朝书房内看了一眼。然后变戏法似地,从手中变出一只草扎的蝴蝶:“我新编的。快拿去跟上次的蜻蜓比一比,看看哪个好。”怜怜欢快地应了一声,拿着蝴蝶跑进西边的卧房去了。
“小时候封哥哥就喜欢扎各种小玩意,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没忘。”吴尘颜正站在书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封慕尘。她知道他一直在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吴尘颜,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容貌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当年又没有留下信物,试探她也是应该的。
“不是喜欢扎……是喜欢给你扎……”可惜后半句封慕尘没说出口,他走到外厅一侧的靠椅上坐下,“又睡不好吗?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吴尘颜朝着身着藏青色道袍的封慕尘点点头。
封慕尘刚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延陵那个小疯子的时候,她除了重逢的喜悦更有对人世无常的感叹。当年她离开延陵时尚且年幼,随着时间的琢磨,她早已忘了故人的相貌。不只是小疯子,甚至她的娘亲、她的姨姨、还有她的小表弟,他们的容颜早就在时光的逝去下淡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像。可是,她还是能肯定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小疯子哥哥,他看她时眼中的光绝不是假的。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