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夏休将至，楚云轩又大兴赏赐。

宫中每年年关，不止会收到各地岁贡年礼，还会御赐不少东西给一年中干得不错的官员，至于皇亲国戚更是有偏宠的份额。

今年夏休也是如此，从宫中出发运送节礼的马车排起了长队，整个长安城的街道都是运送节礼的马车，从内城到外城望不到尽头。

其中赏赐给梁州王的节礼比其他诸侯多了一倍。

楚云轩如此行事，众人又都私下议论起那日金龙现世一事，陛下此举莫不是在试探拉拢？

无论大家如何揣测，节礼浩浩荡荡到了九州之地。

其他八位诸侯都是千恩万谢，唯有梁州王施施然地收下了节礼，根本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感谢圣恩。

无他，节礼送达之时吴广陵正带着苏珏于行苑避暑。

还是世子吴莳替父周全，这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是夜，梁州王府戒备森严，按说不应出现刺客闯入的情况。

可就在苏珏陪吴广陵散步的路上，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从墙头翻下，径直落到两人身后。

苏珏连忙将吴广陵护住，躲闪不及被刺客一剑刺伤手臂，血染粉白长衫。

吴莳带着护卫闻声而来，捉拿了贼人，送二人回房。

府上医师替苏珏包扎好伤口。

“主子近日需静养，不要让伤口沾水，也不要拉扯到伤处。”

“知道了。”苏珏微微颔首。

吴广陵坐在床沿边，面无表情的握住苏珏白皙的手，“你受苦了。”

苏珏扯出一个笑容，“王爷要是有了三长两短，奴往哪里安身呢……”

“但这种事情应该让那些护卫来做，你这细皮嫩肉的，今夜护卫办事不力，该罚!”吴广陵不满的打断了他。

“王爷说的是，可王府戒备森严，哪里来的刺客呢？”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吴广陵表现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家贼？”苏珏故作惊讶，哪有什么家贼，都是先生在外安排的杀手罢了。

“本王前几日得了消息，吴管家收了一大笔银子，来路不明，这奴才生了二心，自然就是家贼了。”

“王爷，吴管家跟了您多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他是择了别枝，急着表忠心呢。”

“王爷是说吴管家在替别人做事？”

“你今夜问的太多了。”吴广陵面露不悦，他不喜欢有人太过聪慧。

“奴知错。”苏珏低伏做小，心里却暗暗鄙夷，怪不得会不得人心。

前些时日吴管家的父亲病重，需要上百两银钱，吴管家手头不是很宽裕，他只好去找吴广陵提前支取银钱，但吴广陵以修建世子生祠府中银钱不足为由没有答应。

多年忠心换得如此下场，是个人都会心寒。

至于吴广陵所说的银钱，苏珏猜想大约是先生给的。

除了解他一时之困，还能不知不觉卸去吴广陵的臂膀，于日后大计也是有益的。

“王爷，这几日奴听说长安出现金龙，而且往我梁州方向而来。”

苏珏话题一转，继续请君入瓮。

“你听谁说的？”吴广陵心下一惊，如此隐匿之事他是如何知晓？

“是吴管家。”

“本王就知道是他。”

“王爷，奴觉得那金龙就是为您而生的，否则为何要往我梁州而来呢，王爷您或许才是天命所归……”

“啪”的一声，苏珏话未说完，吴广陵便赏了他一巴掌，“放肆，什么天命所归，只有当今陛下才是天命所在，你是想害死本王吗！”

吴广陵虽然语气严厉，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丝得意，这自然没有逃过苏珏的观察。

呵呵，嘴上说着不敢，心里怕是早就想好如何谋朝篡位了。

“王爷，是奴失言……”苏珏捂着脸泫然欲泣，梨花带雨，惹人爱怜。

“算了，你也是不知者无罪。”吴广陵亲自将苏珏搀起，他的话虽然直白，却也说进了他的心里。

楚云轩谋朝篡位才得了这个天下，他吴广陵有何不可！

当年若没有他银钱上的支持，他楚云轩未必就能尽收天下，是以无论他如何做派，那都是他应得的馈赠。

谁成想楚云轩会三番五次的责罚于他，就连那李元胜也要和他作对。

若真到了山穷水尽，水到渠成之时，就别怪他心生不满，这皇位未必就要姓楚。

想到这里，吴广陵踏步离开房间，还不忘吩咐侍从好生照料苏珏。

他还有大事要办，什么儿女情长，暂时搁置起来为妙。

……

每年的夏休将近，三公九卿都要分批给楚云轩做汇报，算是对这小半年做个总结，再展望一下下半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