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不歇
”可没等杨兰芝将话说开,殿外又传来了奏报。
前来回话之人进入殿中,一番行礼后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显然是此刻不宜开口。
杨兰芝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人一身青色劲装,他在朝中从未见过,想来是内朝之人。
既然如此,他就不便再留在北辰殿了。
“陛下,京郊还有些事未处理完全,待微臣回去后写封奏报,到时再请陛下定夺。”
“好,杨爱卿先回去吧。”
“微臣告退。”
“灵均,好生送送杨爱卿。”
“是,陛下。”
又是一番推诿,中贵人灵均已经引着杨兰芝离开了北辰殿。
“陛下,梁州王正筹备迎娶侧妃,那生祠也已竣工。”
“除此之外,还有吗?”对于这两件事,楚云轩知晓梁州王一定会做。
无关乎是否有他的旨意和民间的舆论。
他想知道的是李明月是不是真的在梁州。
“世子和王妃被罚了。”
“是为了立生祠和纳侧妃一事吧。”
“陛下圣明。”
“还有吗?”
“回陛下,梁州王府新招了个琴师。”
“琴师?”楚云轩来了兴致,这梁州王何时如此风雅了?
“是,前几日那琴师在夜宴上出了小风头,他为那位男侧妃作的诗词新配了曲,不过昨日那位琴师因为违背梁州王的心意被关了私狱。”
“这吴广陵还是这般的跋扈,寡人的旨意未到他就敢大张旗鼓的迎纳侧妃,真是胆大妄为。”
对于吴广陵的做派,楚云轩不置可否,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
“陛下,至于贞瑾伯爵是不是在梁州,臣等无能。”
“不是你们无能,是这件事太过深奥。”
楚云轩摇头笑了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了。
“对了,那位男侧妃作得什么诗,竟能名动一时。”
“陛下,这是他所赋的三首诗,请陛下过目。”
楚云轩接过誊抄的诗作一看,嘴角的笑意莫测,“好诗,不怪吴广陵痴迷。”
殿中侍立之人无人出声,天子威严,他们轻易不敢造次,那个小宫女就是前车之鉴。
……
大雨连绵,水湍人也急。
百姓都在为了收成忧愁,若雨势不歇,天光不见,到了秋季怕是颗粒无收。
郑书意披着蓑衣斗笠急行在泥泞的小路上。
那日漏夜归家,等待他的是父母亲友的曝尸荒野,家破人亡。
郑书意仍然记得那是一个寂寂无声之夜,半轮孤月惨淡地晕着薄云,于夜色中是得悲凄。
一场无名大火,与之牵连的村民无一幸免。
还算悠然恬静的小村庄一夜之间被焚烧殆尽,官府只说是夏季干燥,天灾而已。
天灾吗?
不,那是人祸!
已至三更,郑书意从那片废墟浑浑噩噩离开时,灯火渐歇,惟有打更人的于黑暗中单调地重复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多么讽刺的声音。
郑书意紧了紧身上的蓑衣,斗笠也压得更低,身上的寒冷怎比得过心中的无边愤恨。
出身卑下不是他的错,眼见梁州王残害百姓不是他的错,死命劝谏出声责问亦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跋扈的梁州王。
凭什么他高高在上,人命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文。
凭什么他们要遭此大祸无处申冤!
凭什么官府轻轻一句话就盖棺定论,凭什么他要忍气吞声!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虽然他人微言轻,但人被逼到了绝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郑书意已经决定,去长安击鼓鸣冤!
即便万死,他也要尽力一试!
郑书意行色匆匆,完全没注意到陆羽隐在不远处,前路艰辛,陆羽也有大事要做。
二人同道,所求之事也,
雨越下越大,近乎湮没了前途后路……
……
无论百姓如何议论,那庙终究还是成了,里面供奉的是吴莳的金身。
吴广陵亲自为庙赐名,“重光”
重光寺落成开光那日,吴广陵特意带着苏珏和吴莳前去观礼。
也是这一天,苏珏见到了和他一同被抓的少年。
彼时的少年没了初见时的姿容,瞎眼断臂,血湿白衣,连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那位茶坊老板赵云儿,则是满脸泪珠的被锁链困在少年的身边,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爷,这是?”苏珏恹恹皱着眉躲在吴广陵身后,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