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毅行二
三明治里夹了烤肉和生菜,饿了半天的我觉得这真是人间美味。我正常发挥的话,应该是用五分钟把它狼吞虎咽地干下去。但是我刚放话了,我不饿,所以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做出不想吃又勉为其难吃的神情。我听到噗嗤一笑,转过头看去,陈文俊又一本正经地在嚼饼干,仿佛刚才那一声笑只是我的幻觉。
有个学长瞟了眼陈文俊,然后对孟非学姐道,“陈文俊也不知道咋回事,又跟刚来淮理的时候一样了,锯葫芦一个。”
学长叫刘耀文,和陈文俊是同一届。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孟非学姐男朋友,只是毕业后一个选择工作,一个选择继续考研读博,由于种种现实原因,两个人选择分手。
此刻孟非学姐听着耀文学长吐槽,也只是看着我们笑而不语。
我喝了口水,咽下嘴巴里的残渣,然后小声地问陈文俊,“学长刚来的时候很沉闷吗?”
“很闷骚,”耀文学长补了一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陈文俊便也跟着笑了。
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便沿着田埂继续行走。
“学长刚来的时候,心情不好吗?”我和陈文俊并肩走得时候,我又问了他一句。因为上辈子陈文俊从来没和我提过他在淮理遇见我之前的那两年的时光,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你终于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话很少,”他看着我说。
我话怎么可能少呢。我们上辈子可是说了一天的话呢。即便谈恋爱后,每次打电话,我总要滔滔不绝地说每天发生的事给他听,我和陈文俊的说话比例大概是30:1那样,也许还可以更多。对于我滔滔不绝地谈兴,我哥有一次很头疼地讽刺我,“你真是全球最大的废话生产基地…”
“也还好吧,”我说,没有追问他刚来淮理的事了。
“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不太开心。”
我知道应该是他母亲走的那件事,大约还有考砸的考试。
“不开心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就可以了。我有时候就会去龙湖公园散散心。”
“嗯,我也是,我也喜欢去那里。整晚整晚地在草地呆着…”
我又不说话了,准确地说没话说了。于是我们又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忍不住道“学长还是陪其他人走吧,我一个人走就可以了…”
“你要多和人说话,不能一个人走…”
“一个人也很好。老实说,学长你总和我并肩走,我压力很大…”
陈文俊沉默了一会儿,发现好像的确在和我继续聊天这方面有些无能无力了,只好离开。
我确实感觉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没话说得时候,聚在一起真的很难受。我最怕走路的时候碰见一些平时有交集但是其实在一起无话的人。上班的时候,我常常在路上看见同事,若是走在同事前面,我就再走快一点,赶紧甩开。若是在他们后面,那我就再走慢一些吧。我并不讨厌他们,有得甚至还很喜欢,但是就是觉得在一起没话聊得时候拼命找话题会很累,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笼罩。
所以我才会很喜欢和吴煦在一起侃大山,他不管是谁好像都能带聊起来,谈话气氛轻松而愉悦,我也不用为找话题而苦恼。
我看着四周的田野,心想前面不远处就是淮河大桥了。那个时候帮皖清做护河项目的时候,学校周围车程一小时内的很多河流湖泊池塘都跑过,用简单的试剂和试纸测一下水质,然后写一份调研报告给成哥。刚开始我很积极,但是渐渐地,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便产生一些空虚的感觉了。
现在重新踏上这片田地,我在想也许这里十几二十年前是另一个样子。有句歌词叫“风吹稻花香两岸…”这里会不会是风吹麦地铺两岸…
陈文俊和几个男生走在一起。一行人有说有笑,不时爆发出笑声。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我看他的目光,他回头看向我,我又很自然地目光移开。
下午我们终于走上淮河大桥了,在高高的铁索桥上俯瞰淮河及其两岸,视野极其开阔。淮河宛如银蛇巨蟒,从天际一头蜿蜒而来,又延伸到苍穹的另一头,直到看不见。淮城只是她漫长旅途经过的小小一个点。
孟非学姐陪我在桥上又走了一段,我觉得和她谈话也很轻松,话匣子便有些打开。
我还说,“学姐,我感觉你好漂亮啊~”
“哟,嘴巴这么甜呀~”她笑道,然后又问我,“他好看吗?”眼神示意陈文俊方向。
“不知道~”我说。
陈文俊又慢了脚步,我和孟非学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又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跟她讲我们有哪些活动呀。看看能不能再添一个小绿豆呀,”孟非学姐道。
“这些活动起不了太大的效果吧”,我说。
“就传播一个理念而已,比如我们在淮河边走一走,你看到这条河美,也许你以后就想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