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回访”

昭人茹道：“哥哥，谁会来？”

昭人尚不置可否，“等等再说。”

未等众人作些闲聊，管家比尔波勒出现了。这张弧形长桌朝向拱门，长廊在众人的左前方，如此，比尔波勒就像面试进场。一股浓烈的‘考验’感……此安排不知道是否是有意为之。

孙斌楠跟他打招呼，比尔波勒并没有回应。细细观察下，他的姿势明显有些僵硬，像是被丝线吊起来的木偶，举手投足都与先前不同，带着股怪异。几息后，他坐上了那个绛红色沙发椅。也就是坐上去的一瞬间，他白人血统的皮肤如鸡蛋壳簌簌剥离，一片一片掉到地板上，露出布满腐肉的肌肉组织。挺拔身姿完全辜负平日的专业训练，像扎破了的气球软软地铺在靠背上。衣服也变得残缺，像是曾经遭受过泥土的污染，有一只手无影无踪，在肩膀上剩下一个椭圆形的暗红色缺口。

如果说一个小时之前众人看到的还是一个鲜活的人，那么现在的他显然已经死得透透的。

柳宋试探道：“比尔波勒先生？”

比尔波勒眼珠涣散，一闪不闪对着天花板，嘴巴却自己开口说话，“警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声音还是比尔波勒的本音，加上了一点嘶哑，像是被弄坏了嗓子。

林銮觉得这个样子很像女主人死去的样子。

孙斌楠比较有人情味，“比尔波勒先生，你还好吗？”

比尔波勒答：“我很好，警官女士，谢谢你的关心。”

孙斌楠继续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比尔波勒：“你这话说得奇怪……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劲。我必须提醒各位警官，在答应回访时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为了不再浪费双方的时间，整个回访过程尽量简洁……除开这个女士对我的关心，我想，我还能回答你们七个问题。”

贾明震惊了，“只能问七个问题？！”

比尔波勒笑了声，“是的。这也是一个问题……请相信我的诚信。剩下的警官请问吧……每个人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也许今晚会很快结束，那时，呵呵，各位就可以去休息了。”

孙斌楠拍案而起，诘问还未出口，被左手边的昭人茹拉住，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冲动。

突如其来的规则打得众人猝不及防，且不论仅仅这样几个问题能不能还原事实，又能不能找到他话里的破绽，已经浪费的两个提问无疑是巨大的损失。同时，比尔波勒这番操作也暴露了另一个潜台词——

每个嫌疑人只能询问一次，再没有重来的机会……否则，提问的设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

互相看了眼，大家谁也不再说些多余的话，以免又被比尔波勒抓住小辫子。

林銮在脑中斟酌了一会儿语言，缓缓提出第一个问题。

“比尔波勒先生，我的问题是，请您按时间顺序重复一遍您所知的关于汉尔威斯夫人被杀一案的线索。”

基于手中没有任何信息，‘线索’可以带众人快速回顾当天发生了什么，也是必须要问的问题之一。同时，‘按时间顺序’则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脉络去整理比尔波勒的证词。

这个问题中规中矩，也是比较好的开局。

比尔波勒的舌头转动了一圈，道：“全部线索？说起来真是很复杂，让我怀疑各位警官是否称职地阅读过报告……但既然答应了回访，我会再回忆一遍……”

“整个案子得从那天的天气讲起。”

比尔波勒道：“嗯……从那天早上四点开始，肯定是四点，我习惯性看表……阴雨绵绵，我老了，一向没什么睡意，当时起来喝了杯水，那时雨就慢慢落下来……因为下了一场小雨，所以屋外的的一圈草坪全部被打湿了，变得很松软。为了有足够的精力，我还是回去继续小憩了一会儿。”

比尔波勒的娓娓道来让人颇有身临其境之感。忽略他残破的躯体，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

“大概在六点左右，我和艾琳娜姐妹都起来了，这是我们平时开始工作的时间。她们负责烹饪早餐，我按照夫人的喜好更换今日份的花朵，给家里的鹦鹉重新布置了水和食物，又出门把邮箱里的报纸拿进来放到餐桌上，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做完这些，是时候起床了。但是那天，我还没有敲响杰顿老爷的房门，他就打开门走出来。埃里克少爷和瑞里少爷则是我敲响了房门，过了十几分钟才下来的。至于夫人……夫人的房门不可以随意被敲响。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林銮心中习惯性地发散思维，这样说来，女主人即使正在被杀害也并不会被发现？以及，身为夫妻的两人是分房睡么……先前杰顿没有进入女主人的房间，林銮还以为是封锁现场的缘故，现在看来两人本就不是一个房间吧……

“紧接着，我记得是八点，老爷和少爷就像往常一样吃早饭，并聊了聊今日的新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