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石阶倚靠环形起伏的山峰建造而成。黛青色的山峦以粉色花树为主要观赏植,漫山遍野皆是桃粉,鸟类扇翅翱翔,盘旋在深渊上方,随后分散向四面八方,闷头钻进更深的森林。鸟鸣由近及远,逐渐殆尽山野间,仅剩风声奏章。
细水汇聚到两座山峰空隙处,凝聚,拉长,酝酿。开闸泄洪般,澎湃瀑布险险坠下。
山林中湿润的雾气,大概就是以这为源头。时梓琛走得有些累了,扶着内山道的杜鹃树调整呼气频率。
还剩下的一千多级石阶很难走。苗寨山最具代表性的花树,要想开得茂密漂亮,对于气温与所植高度也有讲究。一路走来也不难观察出居民栽种的规律,山下树木矮小,没有花苞,只有稀稀疏疏附着在细枝上的绿叶。而到达山腰,花树上的绿叶明显比叫密集,渐渐的,能看见深浅不一的花苞。
山顶这段更不说。时梓琛抬起运动鞋,望着蛇行厚重的花瓣,最后也没踏上去。
"这是粉色异木棉。"陆冥溯捡起那朵看起来比较新鲜的花,举到时梓琛眼前,"这种树一到花期的确会比较麻烦。要是栽在城市人行道,当观赏植物还可以。但一遇到我们现在这种情况的,就比如路不好走,让人头疼。"
时梓琛鼻翼动了动:"水汽浓,花瓣绊脚,现在山路又窄起来,我是没问题,就是担心其他人。"
说完,时梓琛下意识瞥向池冽。
池冽:"……"
他木着脸拍掉自己队友趁他游神时卡在耳边的异木棉,后槽牙用力摩擦,半晌,才憋出句:"……我没事。"
"哦,是啊,他没事。"可怜的,池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自家队友无理取闹又拾起那朵花,任性妄为又给人别上。男人满意了,温吞道,"要不然我俩就不参与录制了,哪位有手机?导演现在有没有空?"
"搞什么。"池冽低斥。
队友倒是对此看挺开。他无辜摊手,朗声道:"本意没想过参加录制,不是你们死皮赖脸求的么?保证过就是平常做家务,现在看看,刚才我队友还差点没了,这就是所谓的保证?"
时梓琛诧异地扫过那位男人,还未等对方继续表露自己的不满,陆冥溯走前一步道:"言老师,过分了。"
"你是哪位,"言老师顿顿,看见陆冥溯那张脸后,心里清明,"陆冥溯,我记得,我们也没这么熟。"
"何况,我与池先生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
言先生骤然冷脸,本来吊儿郎当的性格蓦然收敛,比池冽那与生俱来的冷酷更具压迫感。
他开口道:"抛下旧年那些破事暂且不管,就单单拿去年那件事来谈,你觉得自己现在有那个资格跟我说话么?嗯?"
陆冥溯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火苗只要被对方点燃,就难以熄灭了。他不可能面对此人的恶语相向还选择宽容大度,于是道:"那件事,哪件事?江医生那件事?之前也没见你关心过他啊,出事了才懂心疼?"
"你在说什么鬼话。"火势蔓延到池冽那了。
见两人神情阴沉,陆冥溯却不甚在意,还在煽风点火:"早听闻池老师当初选择留在内娱发展事出有因,看来我猜到了啊,想必,那位江医生,才是劳烦池老师与这位先生屈尊参与拍摄的原因?"
他直接扒出事,冷嘲热讽:"就因为导演当初专门点名要他接下自己至亲的手术,然后经验不足把人治死,网爆过后只能和自己那位博士先生出国暂居这件事?本来就是导演请我联系他的啊,是某人自己经验不足,医德败坏,怎么还能口不择言把锅扣我头上。"
池冽底线终于被这人击垮,他握紧拳头,字字带针:"陆冥溯。"
一字一顿。
"你就是贱货。"
*
弹幕又疯了。
[……等等。发生了什么?卧槽原来当年那位帅哥医生网爆事件的源头在这儿啊?主谋是这人啊?]
[其实当年我为帅哥医生说过话,但是惨遭虐狗,嘤嘤嘤。]
[原来如此。难怪池冽和言绥会破天荒参与进来呢……按理说他俩应该在家族某产业办公室里敲编程的。]
[我靠陆冥溯,你罪不可赦。]
[播到不能播的了,没想到,那年网爆真相还是挤牙膏式的。]
气氛剑拔弩张,这时候,似乎只要点燃星星火种,只需一点点,大概都能把空气弥漫的"白磷粉"点燃。
就在他们以为双方还有动作时,那位言先生却恢复往日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搓搓指尖,笑了笑:"本人,也就开个玩笑。"
陆冥溯颔首:"巧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
苗寨山坐落于群山最高处,高耸入云的族寨,坡度缓和的茶坡,以及被雾气浸泡过、且花苞沾惹水渍,更显鲜艳。摇摇欲坠的花瓣勾住残存的水珠,花托嫩绿色,还稍微泛出稚气的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