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壹

我跟父母断绝了关系，搬来了这栋小区，自打我住进来，晚上出门，白天睡觉，基本没见过这幢房子里的人。

可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她，我人生的轨迹就此开始改变。

我至今记得那种感受——那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秒钟，是我迄今为止扭曲如蛆虫般的人生里，最为幸福的时刻。

她失去血色白到病态的唇在我心里种下了一种名为爱情的蛊，伴随着无数个泥泞如墨的黑夜，慢慢地生根发芽。

自我知道她住在我家楼上，我就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譬如，她几点出门买菜，几点回家做饭，甚至……几点和她丈夫做.爱。

为了能常常见到她，我也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我辞掉了我晚上才上班的、那种不怎么能见光的工作，然后我试着规律了作息，按时睡也按时起。

甚至破天荒地，我第一次学习化妆和卷发，我精心准备了许久，就是为了和她正式打招呼的时候，我看起来会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在我们认识的第520天，我下定了决心要在她回家的路上和她说话，同时，也向她表白，可是那天，我没有在傍晚时分见看见她从她们家的房门里走出来。

而那以后，足足有二十天，我都没有再见过她，她就好像人间蒸发。

可是她的丈夫，却又每天都正常上班，穿地人模狗样，令我无端反胃。

我想她想得心焦如焚，甚至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撬开她家的门去一探究竟。

我在想，如果见到她，我就说不好意思，然后跟她介绍自己是楼下的邻居，如果没见到她，那么我就带一点她的贴身物品回来，以此来慰藉我辗转反侧的寂寞夜晚。

仍旧是那么巧，巧得让我笃信我们必是命中注定，因为就在我即将把工具捣入门口锁芯的前一秒，她打开了门。

我慌忙地收起了工具，铁丝划破了我的掌心，但那不重要，没什么能比与她相见更令我兴奋。

我的人生说过无数的谎，却觉得没有哪一个能比与她介绍我自己时的那一个更美妙、更完美。

我说：我是她新搬来的邻居，很喜欢她。

前半句是谎，后半句是真，可我不是完全的骗子，相反，我应当是绝对的君子。

因为我如此爱她，却至今未逾雷池半步。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去她家拜访她，只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在家，我敏锐地察觉到他并不喜欢我，而刚好，我也厌恶他，所以只有那一次，再以后的再每一次，我都是在确定了他离开后我才进的门。

她如此温和，几乎没有任何脾气，我努力工作，终于攒下了一些钱，所以每每吃到不错的东西、看到不错的摆件，我都会买一式两份，一份自己留下，一份带给她。

她也什么都好，只是性格上稍微有些怯生生，所以我们刚认识时她总是不好意思，不过后来总算好一些了，即便我偶尔送她一些性感的文胸套装，她也会乖乖地收下。

她那么地易碎，总是不小心在手腕上、脚腕上，以及也许其它我想看，却不能看的地方撞出些淤青，有几次我问她，她却总是声音小小的、惹人怜爱却又说不出所以然的。

可我其实有点喜欢那些淤青，因为我每次给她上药，看着她忍着疼、咬着唇的样子，特别像我每天晚上在梦里梦见她时的模样。

其实如果日子总这么过下去，那么也并无不可，因为我甚至都不在意她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所以又怎么会介怀以这种近如偷情而又一厢情愿的、畸形的爱恋的生长呢？

可是令我恼怒的是，她居然怀孕了。

她怀孕了！

我觉得这真是老天爷开给我的天大的笑话，她那一看就是肾虚又阳痿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让她怀上的孩子！？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在想如果她不想要，那么我可以连夜就带着她去把孩子打掉，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说她想要，她想要！

疯了，疯了！

犹记得听到她的回答时那种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上气，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脑门上涌的感觉，那感觉裹挟着瘫软的错觉，几乎是瞬时就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用点力，再用点力，让她轻轻睡着，然后，我就把她带回家，以我的方式、我的全部去爱她，我要让她知道我比那个男人要好上千倍万倍！

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我的臆想里完成的，我爱她，所以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算了，就这样吧，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让我来爱吧，我会是一个好“父亲”，也会是一个好母亲，它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只要它是她的孩子。

我陪她去医院做了一个更全面的检查，医生告诉我，她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虚弱，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为一旦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