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睁开眼，岳冰看见眼前人正在给自己采血。

对于抽血她并不陌生，平静地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软管离开身体。

对方同样身着白大褂，同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同样满身浓厚学术气息，不同的是，这是位男性，还是位魁梧奇伟、面色红润的大高个儿，比凌甫那黑眼圈深重、怨气冲天的脸庞要健康许多。

而她自己，则被约束带牢牢绑在床上，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明明看的见，却感受不到。

“醒了？”

男人语气温和，手上动作不停，拔掉针头给她涂上碘伏，好似仁心仁术的医者在和病患沟通身体情况。

“经测试发现，你身体分解药物的速度比一般异能者快2/5左右，精神力更是超过同级一倍不止。更有趣的是，基因潜能开发程度高达41%而身体并未崩溃。”

“岳冰，你很特别。”

将采血袋放入箱中，郁戎微笑着拔出岳冰头顶侵入式记录电极，“送去分离，准备下一轮实验，读取电波信息。”

身后长相斯文白净的青年上前接过铝箱，低眉顺眼地离开。

是个生面孔，之前没见过。

一名身穿浅粉医用制服的金发女人瞧着脑袋光秃秃的岳冰饶有兴致地提问：“郁博士，你真能从她的脑电波中读取信息再转化为画面植入我们准备好的躯壳中？”

温柔地为岳冰涂药包裹好前额，郁戎拿过手术帽给岳冰戴上，笑呵呵地回答：“这种事情，总要不停尝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没有绝对一说。”

按下床沿开关，病床缓缓放平，郁戎帮岳冰把抽完血的胳膊收进被子里放好，将被角掖紧后轻拍两下，“再睡儿，下次再来看你。”

一阵困意袭来，刚睁开的眼皮犹如千斤，几度挣扎后，岳冰闭上眼沉入梦中。

黑色的海水剧烈起伏，将岳冰重重抛起又在浪高处接住，翻涌的浪花冲刷着岳冰的脸颊，奇异的是她并不觉得窒息。

这是她的精神识海，岳冰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迷惘。

郁戎对她进行太多次心理暗示与精神操控，她越来越难找到心中的锚点。或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彻底迷失，成为他手中又一具行尸走肉。

最初醒来时艾向阳给自己注册了一管蓝色药剂，作用不明。之后岳冰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也无法调用异能。

随着注射的各种药物越来越多，岳冰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她感受到自己大脑皮层被划开，某些物质被取走。

她听到郁戎与艾向阳讨论，如何利用她的血清制造对付京雪的武器，瓦解她的完美免疫。

她看到郁戎亲自带领团队将自己的胸膛剖开，建立体外循环，为自己安上一颗人工心脏，将自己的心脏封存，不知道运去哪里，要用它做些什么。

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岳冰就在不断地回忆，回忆自己短暂的前生，回忆自己和京雪最初的相遇，回忆自己未完成的礼物，回忆京雪每一次的轻笑。

有时候岳冰会不自觉流出生理性泪水，这让她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控制部分肢体反射，然而并没有，她只是躺着，因为药物，连感受疼痛的权利都被剥夺。

这种样子一定可怜又可悲，很难看吧？还好京雪不知道。

岳冰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她不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关心郁戎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她只是担心，担心最终这些实验成果会成为杀死京雪的帮凶。

难道我作为穿书者就没有一点主角儿待遇吗？什么神明也好，难道听不到我虔诚的呼唤？

强者自救，弱者自艾，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的神佛身上，我果然是一个弱者吧？

我是弱者......

海上狂风大作，黑色粗壮闪电伴随着瓢泼大雨灌满天地，原本在海面起起伏伏的人儿在一个大浪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可以呼吸的水底陡然间充满危险与压迫，心肺因氧气缺失疼痛不已，咳声堵在喉间，双耳仿佛被蒙上一层薄膜听不真切。

咕噜咕噜的声音是岳冰在不停吞咽海水，喉鼻发胀，眼眶发热，本能的求生反应让她手脚胡乱划动。

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没有。

探不到底，摸不着任何救命稻草，上不去，下不来。

大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不停灌入口中的冰凉液体与受到挤压从鼻腔呛出的粘液。

或许就这样沉入海底也不错，京雪会为我流泪吗？她会怎样看我？

真的竭尽所能了吗？

在缓慢下沉时岳冰承认，是她想要放弃，并非全力以赴。

京雪肯定会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水势无形，涡流有形，超越物理常识的一幕发生。螺旋状合流在海面盘旋，巨大的海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