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尊上?尊上?”
一个声音叫醒了沈烜赫,他睁开眼睛,看向叫醒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魔族,是沈烜赫十几年前提拔起来的亲信。
“我睡了多久了?”沈烜赫沉声问道,他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已有一个时辰了,尊上,可是梦见仙尊了?”这个魔族很了解沈烜赫之前的事情,整个魔宫,也只有他和宋玉悲敢这样问沈烜赫。
“是啊,又梦见师尊了。”沈烜赫压低了眼帘,“我终究还是愧对于师尊的,他因为我辞去了仙门首席之位,甚至修真界对他当初包庇我的行为也有所指摘。”
沈烜赫用手撑着头,回忆起曾经在孤云峰上的种种,越想越觉得愧对于谢时,他甚至还来不及对师尊说一声抱歉,师尊就闭关了。
距离师尊闭关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了,距离他当上魔尊已经过去了九十年了。
这些年来,修真界,魔界发生了许多变化。
比如清光宗的微月仙子继任了仙门首席之位;比如天琴仙子辞去幻音阁掌门之位,跑到凡间开了一间白事铺子;比如前任魔尊宋殷被自己所杀,而自己吞噬了他的灵魂和全部的修为,突破了渡劫期,当上了这魔尊;再比如极恶之城的城主烟尘仙君无情道大成,到达渡劫期大圆满......
还有沈家,昔日的仙门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落寞了,没有什么人去围剿,去讨伐,只是继任的家主才能不足,只是沈家弟子在秘境中折损的人比之前多了,只是沈家的生意比之前差了,只是沈家在修真界的话没有那么多人听了......
他也曾回到过沈家,但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祭拜了一下父母,便离开了,当时甚至还遇见了在外当游侠的兄长,他比之前要瘦了不少,但是看上去要比之前更厉害,更成熟了。
往日发生的事像是烟雾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起他这个魔尊曾经是仙门沈家的二公子,是孤云仙尊谢时的弟子,仿佛所有人都忘了。
还有谢石,沈烜赫自从来到魔界后,没有一日是停止过找谢时的,但是却最终一无所获。
他曾经质问过宋玉悲,但是那人只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稳固魔尊地位后的沈烜赫每天都过的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找到有关谢石的消息了吗?”
那魔族人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因为疲倦而略带沙哑的嗓音。
“回禀尊上,依旧没有,魔族甚至从未有人听过此人,不过尊上先前交给我的画,我照着画上的人去找,倒是有消息了。”
沈烜赫交给他的是他在某一夜想谢石想得脑袋发疼,半夜起来画了一整夜的画。
画上是谢石躺在一片醉人的海棠花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是他却凭空画出来了。
海棠花中,人比花娇。
“说。”沈烜赫仿佛抓住了救命的藤蔓。
“有一个与画上人长相有七分相似的人出现在了孤云仙尊闭关的那处雪山,我们人监视了他三年。发现他每个月都会去一次,每次都要待上至少三日才出来。”
那魔族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沈烜赫。
谁不知道凡是涉及到那位谢公子的和孤云仙尊的事情,尊上就会变得完全失去理智,如今两个尊上最珍视的人联系到了一起,尊上不知该如何发作了。
“为何不早告诉我?”沈烜赫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属下怕让尊上空欢喜一场,那人虽不是谢公子,但是应该也是谢公子的亲眷,找到他,或许就可以知道谢公子的下落了,明日便是他每个月前往雪山的日子了。”那魔族连忙说道,生怕这位主子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
“明日启程,不要带太多人,就你和我,免得惊扰了师尊,更不要通知宋玉悲。”沈烜赫轻声叮嘱着。
——
四处都是刺眼的白,不见一丝人烟,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刮着。
一具玄黑色的棺材放在一处山洞中,洞口处设置了阵法,从外面看只是一处寻常的雪地罢了。
棺材的外层是黑色的,上面是用透明的水晶做的,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红色的绒布里层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色交领长衫的男人,他有着银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嘴唇。
双手交叠放置,双眼轻阖着,胸口没有呼吸似的起伏,更没有心跳和脉搏。
他是沉睡了百年的谢时。
“你小子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再睡下去,我怕是要贫血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去找那些人来给你当血包。”
谢无坐在谢时躺着的棺材旁,拿出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
他用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从里面流出来,滴在透明的水晶棺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