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

无数次从梦中醒来时，枕头上满是泪水，眼一闭，却再也梦不到亲人。

从黑夜到白天，她盯着天花板没有困意，心想，母亲不入她梦，是还在恨她吧。

该恨的。

年少无知，以为爱情便是所有，抛弃所有和沈鹏走，得来的却是一片狼藉。

她想回家，但没脸再回去。

在手机上刷到顾家的消息时，她总是胆怯地挪开眼睛，再慢慢看资讯，这是她和亲人唯一的联系了。

小煜。

她有多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顾美煜怔住，四肢僵硬不能动，随后眼鼻爆炸出酸意，视线模糊，哽咽着说出：“妈。”

老太太睁大眼睛，嘴唇哆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两眼一翻，身体软倒，竟是晕过去了。

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妈！”

“奶奶！”

顾燕筠手疾眼快地抱住她。

把老太太送到病房后，顾美煜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不肯放，眼神定在老太太脸上，却很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燕筠倒水给她喝：“小姑喝水。”

顾美煜回过神，双手捧着水杯，注意到顾燕筠：“你是……大哥的儿子？”

“对。”顾燕筠笑了，“我跟我爸有那么像吗，我倒觉得自己跟小云很像，第一次看到小云时，我就感觉怪怪的，没想到居然是我的堂弟。”

顾美煜把茶吹凉，踌躇道：“你爸可还好？”

顾燕筠“呵”一声：“他过得可太好，今早还有空骂我不务正业，要不是我跑得快，耳朵上非得起个茧——就是怪想你的。”

他不止一次看到顾辉看着装有顾美煜照片的相框，一看就是半小时，往往是等妻子过来宽慰后，顾辉才会轻叹着放下相框。

家里从没人提过小姑，但人人都知道大家都在想她。

顾美煜听后垂下眸子。

大哥惯会隐藏情绪，都能被儿子看出来很想她，只怕真实情况更甚。

容远身为旁观者，能理智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出来，但沈卿云是局中人，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沸腾，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他慢吞吞问：“妈，你是老太太的女儿？”

他只知道母亲离家出走，不知道顾家有个离家出走的女儿。

这种豪门私事只会在家族中透露一点，顾燕筠便是自己悟出来的，容远则是无意中听大人提起过。

顾美煜点点头。

沈卿云感觉活在梦里，他看了眼顾燕筠，顾燕筠立刻说：“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哈，还是奶奶在电视上看到你像小姑，才特地让我安排你俩见面。”

正说着，病房的门开了，有人雷厉风行地走进来，一身商务西装，显然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顾美煜站起身：“大哥。”

顾辉看着她，无奈地笑：“小煜，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眼看顾美煜眼里含泪，他忙说：“大哥可没怪你，离你私奔都过二十多年了，生气、怨恨、责备早就烟消云散，每天都担心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你能再次回来，比什么都好。”

他走上前半拥住自己的妹妹。

顾美煜低低抽泣着。

她是幸运的，这辈子还能获得家人的谅解。

病床上的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相拥的两人分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老人家，顾辉说：“小煜回来了。”

老太太激动地只会说“好”，紧握住顾美煜的手，生怕女儿飞走。

她朝沈卿云伸出手，沈卿云牵住她：“外婆。”

“乖孙儿。”老太太喜笑颜开，“我就说我这双眼睛还能用，这不，一看一个准，幸好当初让小筠带你来见见我，不然可能永远也不见到你们了。”

想到要与女儿天各一方一辈子，她握住人的两只手紧了紧。

顾燕筠补充道：“奶奶听说沈鹏伤你，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要见你，幸好我提前问过容远你们在哪，不然还赶不上那趟电梯。”

顾美煜帮忙把床摇上来，让老太太坐得舒服，老太太背靠软枕，恨道：“沈鹏那个畜牲，居然拿儿女的性命当儿戏，你们这些年受苦了。”

顾美煜无比后悔：“都是我从前没听你的劝告。”

“你走的这些年，我都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你不经历这一劫是永远都无法成长的。”老太太活了七十年，对是是非非都看淡了，“对了，我外孙女还在上学吧？中午在学校吃？”

顾美煜叹了声，把沈知晚的情况说给大家听，得知沈知晚就在这家医院治白血病时，老太太摸着手腕上的佛珠，脸上满是担心。

顾辉正色道：“我现在就去联系国内外最好的医生，研讨出小晚的最佳治疗方案。”

小姨子有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