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颂歌
。现在他不出现了。”
他们无言地望着一列火车离站,代用咖啡静静散发热气。最后他这样问姑娘:“想不想去个男人很多的地方啊?”
她瞥了眼他的飞行夹克,回答说去。
她这么信任自己,塞林的良心开始动摇。“但是您打算回家过节吧。”他指着她的行李。“一来二去会错过平安夜的。”
“反正赶不上了,我的长官不会抱怨的。”
于是他们开车走了。乘客长着有格调的五官,软帽始终拉得很低,种种迹象表明是一个后方常见的色.情狂女人。塞林记起了未婚妻才走的室友赫尔穆特·鲍曼。赫尔穆特该怎么想啊?
赫尔穆特目前什么也没想。他刚满二十六岁,在战机飞行员中已经属于老头子行列。难以说清他究竟是怎样的人,除了“安静”和“有文化”,他的泛泛之交通常找不出其它词。不妨举例,他最喜欢的三个当代作家是布洛赫、穆齐尔和罗特——全在戈培尔的禁.书名单,是他瑞士求学期间看的。和作家们相似,赫尔穆特·鲍曼也有一颗善于把情感抽象为思辨的心灵,只是由于长达四十个月服从各种无知军官,这颗心变得越来越生动。一言以蔽之,他暴躁了。
现在他蹲在一辆军用摩托的边斗里,驾驶位盘踞着西克尼乌斯,摩托横在军营门外,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你俩到底在搞什么,孵蛋?”
普施曼香飘飘地走来,闻着简直像鲁贝尔。
“无法回答,上尉先生。也许我在用意念教西克尼乌斯少尉开车。”鲍曼没好气地爬出边斗。
“我在等人,上尉先生。”西克尼乌斯说。
“等人和摩托有什么关系?”
“摩托看起来比较酷,长官。”小伙子字正腔圆回答。
“鲍曼会让你更酷吗?”
西克尼乌斯忽然面红耳赤。他支吾了好些复杂情节,显然他在等的是丽莎和伊丽莎白。两个姑娘都不理他了,他仍然发出了邀请。也许两人都不会来,也许只来一个,最糟的是两个都来。
为了应付后一种局面,他又拜托鲍曼教他开摩托,这样能逃得快一点。
“应该让鲍曼拖住其中一个,说你任务缠身晚点再聚,你就两头不误了。”普施曼很有经验地建议。
“上尉先生,请别忘记我有婚约。”鲍曼提醒他。
“嗨,很简单的。带女孩子去听高音喇叭,把您的狗和施泰特菲德的狗抓来给她玩玩。”
“什么女孩子?”
他们扭头看见宣传部战士普芬尼希。她的眼妆比平时淡,终于露出一张还算端正的脸。但是她捧着那个令人生畏的文件夹。
我们的塞林,或者按他上司的说法,那捣蛋鬼,隐隐感到自己捡了个麻烦。当吉普车经过城南公墓,他文静的乘客忽然开口:“您也在莫尔德斯联队吧?”
他诧异又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毕竟,工作繁重的男性对色.情狂女人是很见怪的。“我在另一个联队。”他迅速撇清,然后问她是不是有熟人。她含混地回答是她表哥。
塞林简直笑容满面。都是深入接触空军的人,那就不用忌讳了。他的柏林嘴皮子得以尽情发挥,从意大利和奇妙的欧石楠到指挥官的神秘闭门活动;从戈林的眼线到居心叵测的宣传部记者。但是副驾上的姑娘见怪不怪。
如此挫败在塞林平生还是第一次,这导致他接下来的错误。“看得出您是位见多识广的小姐,不过这个机密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讲。为了大家安全,您不要问我的名字,我也不问您的。”四周没车的时候,他做了这番开场白。“事关我的头儿。”
姑娘偏过头,终于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他受鼓舞地继续:“告诉您,我的中队长,其实他——‘他’打个问号——搞不好是女扮男装,至少也是个大异装癖。”
人们也许会把少校错当成维修工,将普施曼误认为宪兵;西格和阿尔封斯可以做一对马戏团演员,哈默与霍斯特像两个大号中学生。稍加乔装,施泰特菲德就能假扮动物园兽医,西克尼乌斯大约是刚出局子的小混混。但没有人会错认鲁贝尔和他的明亮金脑瓜。鲁贝尔的头发,这就是秘密中的秘密。
许多天前,当塞林还是个懵懂无畏的新人,某日不幸与伙伴打赌失败,只好冒充勤务兵,在凌晨四点叫军官起床。几间下来异常顺利,菜鸟少尉们竟全都相信是自己闹钟不准。塞林飘飘然,不禁又站到了中队长门口。
谁知道写有鲁贝尔名字的小屋会是一切事故的源头。塞林标准地敲门,面不改色地开门。“中尉先生早上六——”他差点咬着舌头。
走廊灯光照进漆黑寝室,照亮了枕上摊开的浅色卷发。视线一转,还有搭在椅背的鲜艳布料——女人的裙子。
万幸他跑得很快。不过他知道鲁贝尔知道是他,他也知道鲁贝尔知道他知道,他们双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当天下午,他就遭受了新人所能想象的最可怕噩梦——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