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两个人沿着街道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聊了很多东西，从喜欢吃的食物到平常喜欢做的事情，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那么容易形成，前一秒还在打闹下，下一秒就能和好如初，真挚的如同小溪，也似久旱之后的雨露。

乔治手上拿着纸船，兴高采烈的跟渡边佳奈说一些最近家中发生的事情。比如，他的哥哥生病了，坐在床上折纸船，他们的母亲会在起居室里，用钢琴弹奏《致爱丽丝》。乔治告诉渡边佳奈，他不喜欢地窖，也不喜欢一步步走下地窖的楼梯，因为他总觉得有东西躲在暗处。

“父亲母亲觉得我这样很蠢，连哥哥也这么说。”

若换做平常，乔治是不好意思跟任何人说的，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很蠢。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就像有的人患有鱼类恐惧症一样。”

“鱼类恐惧症？怕鱼吗？”

渡边佳奈点了点头，突然间，水流转变了方向，它们极力涌向一旁的排水沟，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它们。

“咦？”

乔治俯下身去看，马上又被吓得连连后退，沟里有一双黄眼睛，如果乔治再大一点，他就不会相信眼前所见了，只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嗨，乔治，”从排水沟里传出来的声音十分沉重和难听。

排水沟里有一个小丑。

他的脸是漆白的，光秃秃的脑袋两边各长了一撮红发，嘴巴周围好像抹了血一般，他穿着松垮的丝绸衬衫，上面钉着橘色的大扣子，双手戴着白色大手套，很像乔治在马戏团或在电视上看到小丑，但又不完全像。

“想要一个气球吗？”

“呃......当然，”乔治伸出手，随后又不情愿地缩了回去。“我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爸爸说的。”

“聪明的孩子，”排水沟里的小丑笑了，他从排水沟里出来了一点，外界更多的光照到了他身上。乔治这才发现，这个小丑的眼睛原来是蓝色的，和他母亲的眼睛一个颜色，和渡边佳奈的有点区别。

“非常聪明，所以我要自我介绍，乔治，我是鲍勃·格雷先生，又名“跳舞小丑” 潘尼怀斯，潘尼怀斯见过乔治，乔治见过潘尼怀斯。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我不是陌生人，你对我来说也不是陌生人，对吗？”

乔治乐呵呵地再次伸手，但又缩了回去，“你怎么会掉到那里面去？”

“暴风雨把我丢进来的，”潘尼怀斯诉苦道，“风把整个马戏团都吹走了。你能闻到马戏团吗，乔治？”

乔治忽然闻到花生味了，热腾腾的烤花生！还有棉花糖和炸甜甜圈的味道。

“我闻到了，”乔治对潘尼怀斯说。

渡边佳奈一直离这个排水沟远远的，她看着跪趴在地上即将被诱惑的乔治，默默倒数。

“想要一个气球吗？我有红色、黄色、蓝色、绿色..”

“它们会飘吗？”

“飘？”小丑笑得更开心了，“会啊，它们会飘！还有棉花糖……”

站在一旁的渡边佳奈像个透明人一样，神情淡漠，见乔治即将伸出手，潘尼怀斯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关键时刻，渡边佳奈拦住了乔治。

“哦，Kana，怎么，你也想要气球吗？”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乔治的名字的？”

乔治发现小丑的脸色变了，由高兴变成茫然，渡边佳奈赶忙牵着乔治离开了，没走几步路，乔治就听到了咆哮声，是从刚才的排水沟里传出来的。乔治被吓得差点摔一跤，他惊恐地回头看，他们身后没有任何人，离他们不远处的排水沟里也没有了小丑的身影。

“《IT》？” 渡边佳奈低声喃喃道。

“什么？”

“乔治，我差点就失去你了，”渡边佳奈深吸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

乔治被那抹蓝色吸引了。

他的步伐停顿片刻，好奇地盯着渡边佳奈，视线从她那双不常见的眼瞳往下移，停在了她的脖颈上，一条乔治从未见过的项链款式展示在他眼前，这条项链的大部分仍藏在雨衣里，想必是刚才……怪不得乔治直到现在才看到它——淡淡的晨蓝色与白色相得益彰，宝石被切割成花朵的形状，旁边还镶嵌着几颗渺小又圆润的珍珠。

“哇，好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这是我母亲的杰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谁提起那天见到的小丑，暴雨之后，比利的病也好了。

一天，乔治带着哥哥一起去找渡边佳奈玩，路过一间破败的房子的时候，乔治发现一个小丑拿着一个红气球站在房子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两兄弟，似乎在咬牙。乔治随即感到一阵心悸，他加快了步伐，还时不时回头看，生怕那个小丑跟上来。

“乔治，怎么了？”

比利看见弟弟这样，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奇怪，那个破败的房子前什么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