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流沙
琉月见到流沙王时,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在场都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见到王座上老态龙钟的华服老者,头一次直面流年逝去的残忍。
流沙王头发花白稀疏,他身材肥大,层层老垢的皮堆砌藏在丝绸下,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仅剩几颗牙的嘴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麒林凑上去听,替他翻译:“父王说,能看到诸位尊贵的来客非常高兴,还有,法德王陛下,父王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已经无法向您屈膝,望您原谅。”
他和法德王是同辈人,可法德王依然保有金发碧眼的挺拔英姿,穿得起铠甲,握得住宝剑。两人如此明显的差异,让人不禁暗暗猜想,难道是流沙王屁股底下的那张王座会吸食人的精力吗。
“我们之间无需虚礼,老友。”法德王上前握了握流沙王的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接触,他竟然感受到流沙王的手指关节脱落散架,软趴趴搭在他的掌中。
“难道你们本国没有一个像样的医官吗?!”法德王心痛昔日战友如今人事不省的惨况,震怒质问身边的麒林。
没想到这位王子一点也没有惶恐的神情,他仿佛已经面临过许多次这样的质问,淡定地回答道:“殿下,父王如今的状况是我们都没有料想的,我请了全城最好的医师为他诊疗,依然无济于事。”
“总得有个原因吧。”林果果小声问。
这时,琉月走上前,微微倾身。他额前的紫月石头冠微微抵住流沙王的皇冠,只听少年温润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堂,如是低吟:
银月在上,听我之言。此魂何辜,此魂何谴?若有恶咒,替他消免。若有恶咒……替他消免。
神奇的事发生了,流沙王的头发竟然逐渐变黑,变茂密,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明,甚至一度恍惚地抬起头,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然而只是瞬间,他就又颓败回去,甚至十分不体面地吐出刚刚喝下的白色乳浠。
“寻常的医官的确无计可施。”琉月直起身,断言:“留在流沙王身上,榨干他生命,操控他神识的,是一股邪恶力量。”
“这就对了嘛。”林果果欣然接受这个说法。这可是异世界,有邪恶力量才对味。
秋山道:“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麒林倒是一脸关切,立刻道:“是在神灯节之后,我的兄弟姊妹都可以作证,父皇自那天夜里之后,就开始失魂落魄,精神萎靡……只不过数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诸位王们,如果你们有能解开恶咒的方法,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父王,流沙对你们必有重谢!”
路森看过不少悬疑小说,不禁小声吐槽:“这种时候谁叫的越大声,谁嫌疑就越大。”
林果果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截了当指出:“神灯节后就不行了,那么神灯节发生了什么,不就是麒沙王子找到了匿世神灯么。”
众人的目光立刻对准麒沙,他被突然对准自己的矛头搞懵了,支支吾吾,满脸涨红,脑子里应该已经闪过不少全世界最脏最臭的话。
麒林立刻替他辩解道:“麒沙不会做这种事。”
林果果哦了一声:“真果断呐。”
麒林道:“他生性直来直往,最崇拜的人就是父皇,绝不会做出诅咒这么恶毒的事情。”
路森痛苦憋笑:“啊,演技真好。”
眼见气氛逐渐滑坡,琉月正色道:“是血亲下的咒。”
他牵起流沙王的手,将他的袖子卷起来,手臂上果然是红色的波纹,线条形状除了颜色以外——和被疑似翼魔袭击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不同形式的恶咒,体现在诅咒者身上的颜色也不一样。”琉月解释道:“这种波纹一般会随着危机的逼近逐渐浮现,更像是下咒人做的一个记号,让不幸能够顺着血脉找到流沙王殿下。”
琉星道:“这么说,诅咒流沙王的人,也就是害死贵族们的真凶。”
林果果认同道:“那些贵族一开始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波纹,等到波纹浮现时,那些长翼怪物已经找上他们,难逃一死了。”
这时,一直弱弱不开腔的闻人洁提醒道:“那么……流沙王殿下这个程度的波纹,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很快就要——”
“不会的。”琉月摸了摸王座,又环顾了四周。“殿下哪里都不去,黑翼杀手也就杀不了他。”
其实,整个流沙殿从外观来看,就是一具盘在沙漠中的古龙头骨,宽硕的柱子和横梁都可以看见颗粒分明的骨质。龙本是上古生物,有辟邪镇恶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恶咒吸取了流沙王的生命力,却始终没能让妖怪袭入城堡杀死他。
关于翼魔杀人事件的『专案小组』很快就开始干活了。一行人打扮成普通游民,各自搜寻线索。凯撒和弥拉则负责守护着奄奄一息的流沙王,法德王日夜担心着好友的安危,但他和释地藏有要事在议,并不能时时刻刻关注。
路易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