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攻玉
莫离安如一尊雕塑般笔直地站在房间的角落一动不动,时不时地抬眼瞥向屏风后那抹若隐若现的高挑背影。
只见男人正专注地穿衣戴物着。修长的手指将散落的墨色长发慢慢拢起,尽束入玉冠之中。他披上一件暗紫色外衫,一颗一颗系着领口处的扣子。
长久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让莫离安身子有些发酸,但她的视线仍是不住地被男人的动作紧紧吸引,渐渐定格。
“……你在看什么?”
直至九方谨已然梳妆完毕走到她面前,莫离安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移开自己那意义不明的视线。
“没、没有,在下什么都没看。”
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的语气。
九方谨并未多言,只是递给她一件叠好的玄色外衣,“换上。”
“大人,这是……”
九方谨垂下眼帘,“今后若是与我同行,你的身份绝不可为外人所知。”
“是,在下记住了。”
莫离安忙接下男人手中的衣物,望着他擦身而过,而后轻轻带上了门。
她吐出一口气,紧崩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莫离安抚过手上衣物绵软的料子,思绪一时恍然。
那天,男人答应她的场景历历在目,一遍遍地在她脑海中回放着。
虽不知对方为何突然间改变了态度,但莫离安永远都记得那时的九方谨,像是一瞬间褪去了先前对她所有的冰雪寒霜,让她第一次发觉,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不再那般遥不可及。
但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她自此能够暂时免去那被万刃穿刺而痛入骨髓的刑罚了。
游荡的思绪抽回,莫离安慢慢摊开掌心中折叠得干净整齐的衣服。
她将自己长长的秀发高束脑后,缠上层层的束胸,再蒙住脸,小心翼翼地换上外衣。
一切收拾妥当后,莫离安瞧向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从此刻起,她势必要万分谨慎,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劳大人久等了,在下已准备就绪。”
莫离安走出房间,对着倚在门边的九方谨稍稍行了一礼。
男人转头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紫眸微敛,“嗯,好。”
他语气沉了些,“现在开始,这里没有名为莫离安的仙官,只有一位协助我共事的鬼差而已。”
莫离安低下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小的明白。”
“走罢。”
二人这便结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断崖附近。此地阴森寒凉,俯身望去,下方赫然出现浓浓的白雾,只能隐约见一条一眼见不到头的血河横卧在底。血河中涌动的浓烈腥味不断涌进莫离安的鼻腔,令她禁不住地干呕几声。
胃部翻腾之余,莫离安努力开口道,“大人,这里是……”
“会有人在此地接应我们。”九方谨默默抬眼看向远方,“等待便是。”
接应之人?莫离安心头泛起些疑惑。
不多时,一道模糊的人影果真如男人所言,慢慢向他们走来。
待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时,莫离安不由一愣。
那是一位看起来与她乔装打扮后相差无几的鬼差,个子不高,面容清俊。
“见过判官大人。”
那人很快来至他们跟前,对着九方谨略一拱手。
莫离安庆幸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同时,眼角余光窥视着男人的反应。
然令她诧异的是,九方谨对来人没有任何反应,不发一言,也不做一丁点表示。
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一般。
见九方谨不作声,那人再次颔首,“判官大人,一切可还好?”
半晌,九方谨终于有了反应。他眉头微锁,眼中掠过一丝不悦,脸上堆满了暗沉的乌云。
“不好。”
声音是近乎零度的冷淡。
那人闻言却只是叹了一声,“啊,在下听此实在惶恐。不知判官大人,近来是发生了何事,又是哪里不好?”
“秋楼玉,你闹够了么?”
九方谨面若霜雪,不耐之色渐深,“我没心思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嗯?一旁的莫离安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心脏突突一震。
秋楼玉,这人是……
“哎……真是无趣得紧。”被唤为秋楼玉的鬼差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很是受伤,“这个人生前是你的手下,我还挺喜欢他的样子,就借来用用了。”
话音刚落,秋楼玉的样貌在瞬息间急速变幻起来。原本墨色的头发渐渐化为雪一般的莹白,散散落了一身;清俊的脸颊线条变得柔美,最后落成一张无暇的天姿玉容,美得不可方物;乌黑的眸子一点点聚成彼岸花般妖冶的绯红,像是藏了万般风情。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