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林夕从有一个月没和林予安联系了。
自从元旦那天两人就林夕从的学业问题不欢而散后,她那个向来憋不住冷战的弟弟,有足足一个月没联系她了。
两个人都像是在和对方较劲,林予安认为自己已经把底线放到了最底,但凡她和婶婶多说两句,但凡她当初不借林夕从那五十万,都不会有今天的ED乐队。
而林夕从则是满腹委屈,他觉得林予安和他妈之所以那么看中他的博士学历,是因为至始至终都没相信过他能成功地把梦想变成职业,而学历是在他失败后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跟着程之诲学习编曲,那么努力运营视频号,带着他姐参与进大大小小的活动,眼见的成效说到底都是假的。
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冲劲,是经不起三番五次身边人实际表现出质疑的。
第一次他觉得有希望改变,第二次他觉得只要梦坚持,等到第三次就只剩无尽的自我怀疑和迟迟不愿放下的不甘。
他觉得林予安至始至终,和地下室初见的一样,带着自身的娇贵蔑视他为之努力的一切,甚至最后还要评判一两句的失望。
当然如果林予安知道林夕从在想什么,应该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她确实从不看好林夕从。
而且在所有梦想能够变现之前,她一视同仁地看不上。
姐弟俩僵持了快一个月,愣是谁也没联系谁。
这期间婶婶给林予安打了几次电话,但凡问起林夕从她却实在没什么话可说,只好推脱工作忙没联系。
次数一多,婶婶心里也有数,本来元旦那天没按约定一起回去就够令人生疑的了,现下感情那么好的两个人都支支吾吾说一个月没联系,肯定是出了问题。
不过即使是亲生的林夕从,婶婶却从不过分偏袒。
毕竟她太清楚从小到大林予安因为往事,对林夕从过分的迁就。这不刚发觉出了问题,先是把自己儿子叫回去教训了一通。
而林夕从呢,最近过得并不太好。一边赶着论文组的进度,一边又在午夜梦回反反复复想起林予安的那些话。
为此他还问了和他差不多处境的姜淮,几次录音他和姜淮熟悉得很快,或许是同样临近毕业,或许同样都有家庭制约,反正林夕从对姜淮总有几分惺惺相惜。
而对于他的表现和纠结,姜淮只给出了一个评价—— 一个被惯到失去魄力的天真小孩。
林夕从这么多年都在摆脱这个定义,结果却被一个相识不久的朋友重提,自然要反驳,而姜淮却堵住了他的话头,说起了自己。
姜淮说自己之所以需要钱是因为父亲生意失败,她暂时失去了生活来源。
可本就临近毕业,她应该考虑去找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哪怕帮不上父亲,也能保证自己的温饱。
只是她并不喜欢本专业毕业后的走向,什么钢琴老师、乐团考编,甚至再准备一年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在所有选项里,她毅然决然选了个最差的最不懂事的,但是她热爱的摇滚。
她不是没挣扎过,在招聘网站看到老A发的岗位属于意外,反正有简历不投白不投呗。
而决定去无碍面试之前,她告诉自己,不管成不成只试这一次。如果成了,日后不论听到什么评判,最后是什么结果都不能后悔。
相比之下林夕从显然没有姜淮的魄力,能做的做不好,最后还要因为自己的问题责怪别人,说好听点是被惯坏了,说难听点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姜淮这人比林予安还直接一些,把林夕从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他却一点反驳不了,因为句句在理。
于是,起初不联系林予安是因为赌气,后来则是因为愧疚。
他一个从小即成为单亲的孩子,能有现在的依仗全是因为林予安。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也试图拒绝林予安囿于过去的弥补,可又无数次理所应当地享受这一切。
姜淮说的一点也没错,有问题的人只有他。
林夕从没把太多精力放在继续自我内耗上,这一个月里除了排练、录音,就是一个劲儿地赶论文。
他知道林予安看重结果,要是去道歉的话,总得带着看得见的诚意吧。
虽然这一切,本就只关乎他自己的未来,不应该劳烦他姐操心的。
过了元旦,农历新年也仿佛就在眼前了。
今年过年早,一月底的样子。于是从上个假期结束,多少人数着日子盼着下一个假期,根本没多少心思工作。
而且岁末年初本就是摸鱼搞总结、画饼讲展望的时间,加之现在公司喜欢安排年会,每个部门出节目再排练排练,没有工作状态那可太正常了。
还好,律所不兴搞这种热闹。否则让一群常年西装革履,端着架子律师搞些文艺汇演,多少容易让当事人感觉不太信任。
当然也不排除个别律所喜好不同,反正源生是没有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