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罗之洋恍惚中竟不知自己为何来此。

这一次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被轮流灌酒，他醉醺醺地回到府里，熟悉地踏进了王女的房间。

王女禀退了下人，静静地看着倒在她床上的小侯爷。

但他好像又没有醉，他忽然坐起身子，像小孩儿一样望着王女。

“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这破爵位谁想要谁要吧…我不喜欢…”

王女内心似乎被触动。城外的人羡慕城内的人，可城内的人总想出去。她见过人间疾苦，知道世事并非如心中所料。

虽是枷锁却是依靠。她讨厌王女的身份，可就是再不受宠的王女，也受万人供养。免去灾祸，贫穷。

她是幸运的。至少比起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她见过为了几斗米卖掉自己孩子的百姓，她见过死于战争的无辜流民。

她没有资格叫苦。

“侯爷…您是将军，上场杀敌，一定见过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我们已经够好了。”

“可是我们会死…随时都可能…站在刀尖上啊…”

“这是代价。既然享受了锦衣玉食，免去贫穷灾祸。责任罢了。”

“可是凭什么？你就这么接受自己的命运吗？为何不能活得好好地守护百姓？”罗之洋真是醉了，嘴里含糊不清。

王女摇摇头，看着摇曳的烛光。

她道：“任何在你看来是枷锁的东西，其实才是你真正的庇护。爵位是束缚，更是你的依靠。”

“小侯爷。世事无常，此消彼长。得到什么终究会失去什么的。”她抬起手抚上罗之洋滚烫的脸颊。

“可我不信，我不信神佛也不信命。”

“总会信的。”

沉默后，罗之洋似乎清醒了，借着酒劲他问：“王女，为什么不恨我？你不想杀了我吗？”

王女一愣，随即道：“那小侯爷呢？您恨我吗？我杀了陈熠，你的部下。”

罗之洋低头笑道：“恨。可是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不是你。”他只是重复这句话。

“小侯爷，我猜您留我是有所用吧？”

罗之洋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为什么是我？”

“我不想你死，你救我…你对我好，我对不起你…”

罗之洋知道阿珂奇一死，王女便要改嫁到老王爷，他暴虐无比，王女不可能会活下去。

“可是我本可以跑出去的。”她好像妖女一般贴在他耳边，表情漠然，内心却恨。“为什么不放了我？”

“不知道…就是不想…”罗之洋抬手搂住眼前的人，腰身柔若无骨。她身上的味道就如那日在大漠一般，长纱盖在他身上。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当初会突然迸发这个想法。明明可以是任何人的，为什么就是想要她？

他承认自己动了别的想法，自私的想法，他从未拥有过什么，如今见到她，只想着据为己有。

曾经他甚至嫉妒阿珂奇，为何能拥有她。他也替王女打抱不平，为何无人善待她。

他恨王女吗？他不知道，可是他就是想留着她。

王女叹了口气，“小侯爷，你过得也不好。那就祝你早日功成吧。”

“那你呢？”

“我还能怎么办，小侯爷你可不愿意放我走，我还有用是吗？我配合你成功，你放了我好吗？”她的声音温柔可是又带有魅惑，气息在罗之洋耳边缠绕。

不知是酒劲太大，他红了脸颊。

“你不问问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吗？”他将王女搂在怀里，似乎想把她嵌进身体。

“无非就是这几样。报仇还是颠覆皇权？”

颠覆皇权，这几个字惊了罗之洋。

他不是没有想过，因为他太恨了。

“小侯爷，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们不是好人。你也许是良臣，但你可不是忠臣。”

“你叫什么名字？中原名。有吗？”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没有名字。”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都可以。”

都可以吗？

“王女。你在哪里都是王女。想要什么都可以。”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忽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倒在身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才醒来。旁边空无一人，他内心竟然有些失落。

脑海中清楚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南朝境内。陈允摩挲着传来的信件，烧掉了它。

谁不知阿珂奇大败。南朝朝中势力又进行更迭。

这个皇帝毫无权利，反倒是他身边的傅丞相，大权揽于一身。臣服于南蛮，毫不顾忌南朝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