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落花

“公主，奴才认为，若是能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尽力改变。”

“不，已经定了的结局不会改变了，若能真的回到当初我倒希望好好看看身边的人。”

我被一盆冷水泼醒，浑身发抖，脑海不知怎得竟出现了公主的话。

我是当今沈妃宫的大总管，也就是沈妃宫里奴才的头儿。

陛下登基以来，宫中并无几人得宠，沈妃娘娘便是承天独厚的头一份儿。宫里的人都是势力呀，多少人巴结我。

我五岁父母双亡，被卖了，师傅把我带进宫中我，成了太监。入宫十多年了，当上大总管也不过几年。

陛下如今到中年，快四十了，得了沈妃娘娘，把她捧在手心，就像当初的公主殿下。

我曾经是和师傅一起伺候敬元公主的，不过我并不能贴身伺候她，远远瞧见她便好了。我没有名字，只知姓王，宫中也没有人在乎我叫什么。只有师傅称我一声小安子。

但我知道我有一个名字——王越安。

我没有对沈妃娘娘和如今宫里的人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公主殿下为我取的，何其有幸。她说怎能没有一个名字，便为我赐名望我平安喜乐。

这是世上最好的名字罢。

公主殿下也是世上最好的人。第一次见她，她挥手掀开丝绸的床帘，一身白色素衣，长发披肩，和宫中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手中拿着一瓶酒，仰头就喝，转着圈，三四个宫女簇拥在她身旁。

天上的仙子便是若如此吧。

我跪在地上，只能悄悄抬眼看，仔细地看。她也许从未注意到我。可惜还是被师傅发现了，还挨了一下打。

她很善良，很漂亮。可不知总是一副哀愁样，也极少笑，只有和陛下在一起她才欢喜，笑起来才是那般少女模样。

嘉禾元年，公主薨逝，死时还未满十八岁生辰。

那时我的心痛极了，公主待我很好。我只是一个奴才，自从她大病我便很少见到她，我只能静静待在院外做些杂活。

我经常变着法儿的像宫女们打听，只知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是皇后娘娘下的药，不过没把公主毒死，皇后娘娘也被打入冷宫，整个国度都被此事轰动。

但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公主身体挎了，在一天阳光明媚的下午，趴在桌案上逝去了。安安静静的，就像她一般。

但公主却是宫中忌讳也是皇家丑闻。公主是先帝的小女儿，陈贤妃的女儿，在与敌国战争中被俘，陛下也被抓去作了质子。

后来我国胜利了，陛下带着公主回来了。但他们都说那不是陈贤妃的女儿。我知道的，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但陛下对她极其宠爱，随时都带在身边，黄金白银，华丽绸缎都是她的。还大兴土木在宫内建了公主府，不知消耗了多少钱财。

在我们宫人的印象中，陛下从来对公主都是轻言细语，有求必应。公主中毒时，陛下发了多大的火都是知道的。

但宫中谣言四起，传得满城风雨。他们说陛下与公主有不伦的关系，极其暧昧。一时间陛下倒成了有‘独特癖好’的昏君，否则怎会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么好，这可是皇家啊，哪谈什么感情更别说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也是皇后娘娘下毒的原因。

公主死后，陛下性情大变，变得不爱言语，宫中无人敢提起公主和当年的事。

有时候真的不理解陛下，他那么喜爱公主，怎会后来毁掉了关于公主的所有东西。他命人推掉了公主府，烧了公主的画像，不许任何人提起，就好像公主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宫里的人说陛下这是恼羞成怒，怕史书上留名。

总之，他们并不觉得公主多么好，不过是个与皇兄私通的耻辱之人罢了。

我知道她不是。她国破家亡，根本不是陈贤妃的女儿。

师傅因为伺候公主，和许多人一并被处死，大概宫里只有我知道真相罢。

我和其他打杂的奴才被遣散了，打发得远远的，很多年。

大概三年前，我竟然被陛下召见，我跪在地上怕得要死。

“你伺候过敬元公主？”陛下的声音冷沉。

我浑身发抖，但也不敢欺瞒。

但陛下竟然没有杀了我，反而让我去伺候沈妃娘娘，还是大总管的位置。

我自然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见到沈妃娘娘，也是不解。但一段时间后我明白了，她太像公主殿下了。不是长相，而是性格。我甚至有时恍惚中看见了公主。

沈妃娘娘便宠冠后宫，妃嫔嫉妒。她们或许不知道沈妃娘娘这么古怪的性子，我行我素怎么会得陛下宠爱。

沈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并无半点相像，只是凭借着性格便独得宠爱。陛下看她得眼神正如多年前看公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