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4）

顿住了。苏诺安站在一旁假装自己还在调整，俨然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心里却是疑惑至极。

那男生骂了一句：“跟你说早点出门，又卡点到，你怎么那么喜欢卡点呢？”

程眠皱眉反驳：“卡点怎么了？卡点迟到了？再说我迟到关你什么事？”

男生看着被噎了一下，想骂得更凶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只把一杯奶茶塞到程眠手里：“给你买的。”

程眠撅着嘴接过，瞪着男生。

男生瞥了她一眼，手微微指了下苏诺安：“你朋友？”

程眠面无表情：“嗯。”

男生的眼神中透露出愈多无奈，甚至是不满，转头又对着苏诺安笑：“同学，刚好多买了一杯，这个给你。”

他把手上的第二杯奶茶递给了苏诺安。

苏诺安手指微微触到他的手，立刻微微颤抖起来，慌乱地拒绝，却被程眠按住：“你拿着吧，他不喜欢喝这个。”

苏诺安只好道了谢，忐忑地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

问后又禁不住咬自己舌头：等会儿问程眠不行吗？如果他是程眠男朋友，岂不是很尴尬？

男生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甚至对她伸出了手：“我叫程树，程眠的哥哥。”

苏诺安听闻他是程眠的哥哥，一时惊咤，反应过来后已经和程树握完手了。

一直到坐在位子上，苏诺安都有些发懵，不禁想是不是程眠给她带来的这么些偶遇，反正在开学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是她第一次和陌生人有这么多交流。

班主任姓黄，四十多岁的样子，班上人爱称他为“阿黄”，其实本人一点也不可爱。

比如在晚自习大家都低头赶作业的时候他突然要求大家停下，说下周开始每周日数学小测。苏诺安当时正在跟自己的数学教辅上的一道题较劲，左手扶在发际线边缘不住搔挠，隐约弄下来几根头发，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大叹一口气扭头，对上程眠假哭的眼神，苏诺安也跟着撇了撇嘴，假哭。如果不是阿黄还在，已经哭出声了。

晚上的自习课分为三节，第二节下课后班上习惯性地安静，苏诺安无聊又疲惫地趴在桌上，眼神放空，直到广播响起才突地回了神。

“下面开始高三年级英语听力训练。”而后传来一阵摆弄仪器的声音，人声就小了很多，隐隐约约地从高三楼那边传来。

只这一声，苏诺安就认出了，这是她在楼梯转角撞到的那个男生。他是高三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一高二连通的这栋楼？

晚三上课铃响，苏诺安下意识地往抽屉里翻书——她没想好这节自习要干什么，又不想显得太突兀，只能低头假装找东西。翻完右边抽屉矮矮的一丛，正要把手挪到左边，有人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是阿黄，他敲完就走了出去，苏诺安迟钝了一下跟上。

开学以来，苏诺安深信自己就是一个小透明人设，为什么班主任会找到她？

“今天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开学那段时间的心理测试结果出来了，显示你压力有点大。怎么刚开学压力就这么大？”

“我怕跟不上，担心学不好。”

“刚开学呢，别想这么多，哪门课有问题就逮着老师问，啊？”

苏诺安点头。

阿黄又翻看了下手上的纸，后把纸对折放到一只手里，不经意地说：“我看你中考英语成绩是市里第一名，英语学得很好啊？”

苏诺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英语老师说缺个课代表，你要不要去试试？”

苏诺安抬头，惊讶地看着阿黄。

“去试试嘛，多磨练磨练，多和老师沟通也学得好一点。”

苏诺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回去吧，把……算了，我自己去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