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
走一步,肩膀就失衡,左右一颤,踩在路上,酸疼不已,山野的路,处处是泥,处处是石。
大约一个小时后,尤寐走累了,坐在路边休息,收拢目光,眼睛半眯聚成一个点,眸光一凝,只见一辆黑色宾利淌水而来,驶向她站立的方向,黑色宾利从她的眼前开了过去,途经她的身侧,那后边的车流就涌上来,汽车鸣笛扑天旋地。
车子停在她的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停下,车窗玻璃没有完全摇下来,她隔着车玻璃,看不清里面的人,却能看见一道模糊熟悉的影子。光是看到车中的一抹侧影,尤寐心里踏实下来,泼下来的雨水被雨刮器推尽,她十分笃定那就是霍中浚的车。
霍中浚来了,他找到她了,他千里迢迢地来接她了。
霍中浚转着方向盘,极快地扫她一眼,抽回眼眸,豪车铺路,丢下了她,自行驶远。
“霍……”她连一声霍总都没送到他的耳边。
没人性!毫无人性!尤寐板着脸,就差凶起来了,搓着小手,插着小腰,脚尖碾地,脸都气绿了!
这时,只见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匆匆摇落车窗喊她上车,她推说不用,出租车又匆匆开走。
她翻看没电量的手机,陷入困境了。她忍着脚底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行。
又见一辆车经过她的身边,飞快过去,溅了她一身的泥水,那车的副驾驶座摆下车窗,探出一个男人的头,痞里痞气地对着她喊:“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搭你一路啊。”
尤寐见他一脸色坯,便凶着一双眼睛,并不理睬他。突然,她的身侧,又“唰唰唰,”地开过去好几辆车子,直接将她溅成一个泥人,浑身是泥,上衣和下裤全换上咖啡色,快别提有多脏了。
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一样,从头到尾,淋成一坨粑粑。
山野的车,都啥素质。
她撑着身体踱到一个偏僻的路口,准备随便拦一辆出租车。
霍中浚转过方向盘,调头之前,他扫过一眼尤寐的背影,绕过前方的红绿灯路口,调头拐进一条偏路,他的拇指摩挲着方向盘,车速渐渐快了起来。
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什么季节了,还这么多野蚊子,她的一双腿都快被叮肿了,还半光着脚,实像沿街乞讨的乞丐,能怨谁,能痛斥谁,苦了自己。
“滴车司机,你的营业执照早晚被端。”
“平台也是,无良奸商。”
“霍家无以为继。”
忽然,她好似听到一声刺耳的喇叭,她目光又混乱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后边的车子。
气氛奇异!
她抬起头,咬着嘴唇,看着前方一米处的车影,可不就是霍中浚的车,她的目光突现喜色。
她不由自主讶然,怎么他良心发现了,又回来找她。
他下车后,绕过车子,暼眼就见到尤寐,款步向她走去,尤寐也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他的方向。
霍中浚单手插兜,冷漠地看着她。
尤寐皱着眉头,动了动喉皮:“霍总,我好像没有资格搭您的顺风车,我都脏成土匪了。”
说是这么说,尤寐眼明心亮,天赐的机会,于是,她愈发娇弱起来,好似断腿一般。
她直愣愣地看着霍中浚,情不自禁地奔向他,还做出一副从废墟之中被拔出极需怜爱的惨样。
她的脚底细皮嫩肉,路面糙石摩擦一通,就难免有一种被掀皮放血的刺辣感。
她走向霍中浚时,霍中浚也看出她的跛样,好像踩在火炭上。
她看见他来了,热泪夺眶而出,他的侧颜落进尤寐的眼中,更添安宁!
尤寐抬眸之时,目光漾着他的身影,尤寐几乎虚脱,一个没站稳摔进他的怀里。
两秒后,尤寐皱着一张脸,凄凄苦苦道:“霍总,我把你盼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孤零零的,我的鞋子坏了,脚底的皮也破了,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霍中浚静静听她诉苦。
尤寐上前一步:“幸好有你!”
她撞进他的臂弯,抓着他的胳膊,不顾矜持,瞬间伤心翻了好几倍:“霍先生,你可不能抛下我。”
两人走向车子,尤寐对霍总撒娇卖惨,她离他很近,她想更进一步。
霍中浚低头看她,勉强动容,目光上下探她,并无他伤:“讲完了?”
尤寐展颜:“我见到你就想听你的嗓音。”
霍中浚:“……”
霍中浚抬头,见她好端端后,神情似乎漠漠又似乎赌气,遂扶她入车。
她双手掰着车门,还不想进车了,霍中浚揽过她的肩膀,他为她打开车门,她这才缓缓坐进去,双腿摆进车座下面。她抬眸看着他:“霍总,谢谢你来接我,没让我流落异乡,陈尸荒野,”她一边说着,一边擦泪,还等着他为她系安全带。霍中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