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吕景然跟时衍共享情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时初的事。
这是他俩之间的一根刺,也是终结他们情侣关系最本质的原因,吕景然不想将没有根据的猜测摆到他面前,何况过了这么多年,当事人都已经去世了,没人了解当年的情况——再说了,就算时初真有本事让周澜平离开永兰,也无法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说到底,吴杉只是在无差别地发泄怒火,他也清楚,周澜平的死与时初无关。
吴杉看到了时衍的表情,瞬间明白自己说多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头,低声道:“没什么,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和时初有关系,是她来永兰对周澜平进行评定的是么?”
“小兄弟,你真的很聪明,但是恕我直言,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谁知道你是谁手里的棋子,不要拿你的聪明来试探我。”
吴杉似乎有点恼火,他通过车载后视镜注视着时衍,语气不善地说:“时初去世了,我表示深深的遗憾,但我不想就这件事讨论更多,你们要走就走,回去该怎么报就怎么报,我不在乎。”
这声音实在太大了,吕景然动荡的神魂被争吵声短暂地拉入了现实,他倦怠地睁开眼,轻声说:“那你知道周澜平的死因了吗?”
车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良久之后,吴杉看向吕景然,冷笑了一声:“果然,你看到了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那就聊聊吧,你知道些什么?”
吕景然这样哪像是能跟人聊聊的,他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半张不张的嘴刚冒出一个音,立马被时衍截断了:“你想知道什么,就要拿出自己的态度,而不是颐指气使地对别人下令。”
吴杉回过头,半眯着的眼认真打量着后排这个人,那一刻,连老杨都感觉到了冰冷的敌意。
“你说的有道理,我应该先把你们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找地方聊。”
吴杉冷静地说完这话,看了眼吕景然,然后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再没有多谈一个字。
要不是周澜平的死因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以吴杉的暴脾气,随时都能给他们捏造一个“殉职”的事故出来。
吕景然重新闭上眼,他实在太累了,半睡半醒间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是被烈火烧塌的戏台,一会儿是时初站在他面前,微笑地看着他。
时初依然是当年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从吕景然见到她那刻起,她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或许没有怒,只有一成不变的笑,与内里难以琢磨的心思。
他总想对时初说点什么,可嘴边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能安静地看着对方,看对方不说也不动,像一具吊在空中的木偶。
木偶,又是木偶。
忽然,梦境消失了,长途行驶的车平稳地停了下来,车内响起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衍推了推他的身体,低声道:“醒了吗?”
吕景然微微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闭上眼,一种难以抵抗的疲惫感拖住了他的知觉。吕景然被人从车上无知无觉地抱下来,历经短暂的颠簸,终于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今天先这样吧,我给你们点两份外卖,到时候送房间来。”
吴杉似乎想通了不少,没有像个炮筒一样大呼小叫了,他越过时衍的肩膀,看着躺在床上的吕景然,眼中依然带着细微的怀疑与审度。
时衍稍微侧了下身,挡住了吴杉的目光。
吴杉嗤笑一声,不再关注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转而对着时衍嘲讽道:
“虽然当年的事与你俩无关,但我相信成海那边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你们出来。记住我的话,小心点,别被人当枪使了。”
他说完这话就走了,临走前像是故意泄愤似的,狠狠地跺了跺脚。时衍关好房间门,默默地来到床边,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床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有空吗?我想听听,你们在逻辑空间中看到了什么。”
这一晚对谁来说都是个不眠夜。第二天早上,吴杉特意推掉了工作,专程从分局过来,在楼下等待两个人的召见。
吕景然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他迷迷瞪瞪地洗了个澡,直到吹头发时才接通了吴杉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吹风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吓得吴杉差点把手机扔地上,在酒店大堂里喊:“少爷,您还需要多长时间啊?”
“再等会儿啊,我还没穿衣服呢。”
吴杉听不见吕景然的声音,喊声大得召来了在座位上打盹的前台:“我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半小时了,你俩是刚从月球上回来吗?”
“先生,不好意思,麻烦您声音小一点,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
吴杉这边憋着一肚子火,那边又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吕景然猖狂地笑了几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吕景然终于顶着一头蓬松的毛现世了。
时衍直接将